容恒点头如小鸡啄米,“懂懂懂!”
“罢了,你不会懂的。”容宣松开手,惆怅地抱紧了九霄环佩。
“因为先生地位太高的缘故吗?”所以才不敢起异心,惦记别的淑女。
“看罢,你根本不懂!”容宣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幽幽叹之,“这与身份地位无关,高攀者亦会见异思迁,下嫁者亦会矢志不渝,爱与喜欢本就大相径庭。你可以喜欢舞姒,同时也可以喜欢舞嬛、舞湘和舞鹃,可以喜欢所有,你会因为她们的美貌或是技艺而倾心,甚至想拥有她们,占有本就是性本恶的彰显,这无可厚非。但爱一个人不一样,你无法忍受她三心二意,更无法忍受自己不忠,除她以外尽是翳目浮云,你看着只会感到厌烦,又怎会喜欢?”
人之所以会变心,不过是因为不够爱罢了。
“君侯,我真的懂了!”容恒用力点头,但又反驳了一句,“不过我不喜欢舞姒她们哈,我只想跟着君侯和先生,我对君侯与先生忠贞不渝……”
“嗯?”容宣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龙非教出来的学生吗?”
“不是啊,”容恒挠了挠头,不知自己哪句话又未能说到这人心里去,“我是君侯您教出来的。”
“别!”容宣承受不住这份羞耻,“日后不求你有大出息,但求别人问起你夫子是谁时你莫说是我便好。”
“您又嫌弃我?”
“并无此事。”
“师祖说,夫子为弟子授业解惑时应多一分耐心。”
“夫子所言甚是,幼时我犯了错误,他总会耐心地将抽手心的尺牍先擦拭干净,然后再来抽我。”
“哈哈,师祖真有意思。”容恒干干一笑,识相地闭嘴。
二人在市上转了转,回到相舍时天色已晚。容宣忽然有些想食鱼脍,厨房当下便有一条姜妲赏赐下来的一尺来长的鲤鱼,做成脍鲤刚刚好。
这般想法为容恒所制止,道冬日不宜冷食,不妨等来年春秋之季养肥了再做成脍,正好配上当季的生葱与芥酱,远比隆冬食些不新鲜的好。
容宣未能满足口腹之欲,只得怏怏睡去,在梦里逮了一宿鲤鱼,条条膘肥体壮。
而后,他又等了一日,等到燕如与卫羽第三次面见姜妲。
此次面见,燕如抱着必得的决心而来。其先将两国联盟的好处娓娓道来,无非是赵主不讲信誉,为人歹毒,东原与燕应当结为盟友,共同拒赵甚至伐赵。何况眼下东原伐夷正当关键时刻,更需提防赵主出兵襄助西夷,倘若东原与燕国联盟,燕国便可为之牵制赵国。
姜妲并不关心燕国是否当真可以帮她牵制赵国,赵国在她眼里不过是蕞尔小国,东原本就是万乘之国,等到攻下西夷,莫说一个赵国,燕赵联手她也不怕!
然不等姜妲拒绝,燕如又抛出了两个于东原而言也许有所助益的筹码。
一则是东原与燕两国联姻,燕如有信心说服燕王“嫁”一子到东原为王夫,如此两国一衣带水,亲为一家。这位“嫁”到东原的公子可以在公子文、公子怀礼与公子信三人当中挑选,此三子之母地位虽不算太高但颇受燕王宠爱。三位公子本人亦是优秀,曾位于燕太子候选人行列,只惜败于年纪与阅历。
但很显然,姜妲对于联姻一事并不感兴趣,东原朝臣更是极力反对。诸侯娶邻国女尚且担心王位易主,何况与邻国公子联为姻亲。东原若寻一燕国公子做王夫,等到姜妲百年之后二人子嗣继位,不知东原还能不能是齐家的东原,怕不是要并入他们燕国的领土,天底下还能有这种吃白食的好事?燕国老狗,甚是无耻!
燕如应是猜到会是眼下这般场景,遂又抛出了另一则筹码。只是这次他并未当众说明,而是呈与姜妲一卷文书,由其细思。
姜妲见之虽未动声色,却对两国结盟一事松了口风,道事关重大,不可妄下结论,需详议再决。
众人不知那文书上写了什么,只见姜妲退朝至路寝后单独留下了燕如,其他人等一概遣散,连燕上卿卫羽都不准跟着。那眼线自是也未能跟进去,故不知燕如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竟使姜妲如此心动。
容宣听罢若有所思。燕如胸有丘壑,虽同燕王一般固执又叛逆,但于事于理皆可自行判断,应当不会自掘坟墓。
容恒却有些担忧,“君侯,您就不担心燕太子反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