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祖籍在武陵县。”
武陵县隶属武陵郡,武陵郡曾是秦国第一大郡,但在被东原攻占后,由于东武王透支此地赋税徭役用于征战,武陵郡左支右绌,因人口大量流离而渐渐败落。
“这不巧了!”那人立刻高声传播给同伴知晓,“哎兄弟们,阿恒兄弟也是秦人哪!”
众人纷纷看过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奇物种一般,七嘴八舌地打听着容恒的家世婚否。
容恒腾地红了脸,手底下紧紧地攥着缰绳,局促地望向容宣。
容宣笑着敲了他脑壳一下,“都是自家人你脸红甚,平时跟我嚷嚷的那劲儿哪去了?”
“哪有……”容恒讪讪地低下头,容宣为人温柔宽容,平时周遭无人时他的确话多些,眼下这么多人他哪敢胡乱说话。
“阿恒兄弟尚未婚配罢?”有个大胡子的中年壮士凑过来,笑嘻嘻地打量着容恒,“老兄有一从女,甚是聪明伶俐,等到了地方给阿恒兄弟见见如何?”
“不、不了罢……太麻烦了……”容恒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属实不愿,但当众拒绝又怕对方误会他看不上,只好求容宣帮他说两句话,“君侯,这……”
容宣自知容恒心思,便替他委婉拒之,只说他赤胆忠心,不愿成婚,只愿长随主君,故不敢耽搁别家淑女。
大胡子闻之当即对容恒刮目相看,用力拍了拍容恒的肩膀,赞许道,“公子果真不曾看错人,阿恒兄弟碧血丹心,桓良佩服!”
桓良手劲巨大,容恒险些被拍下马,幸好他坐得够稳。“公子宽厚,待我以诚,教我读书习字又赐我名氏与自由身,如师如父,此等大恩容恒何敢不忠心以报。”
听闻此言容宣先笑起来,“阿恒你这是报恩报错了人啊!名氏与户籍乃是先生赐予你的,我不过是教你读了几天书而已。”
“哦?”桓良颇为惊讶,“阿恒兄弟竟是疆景先生用心栽培的人才?”
“阿良过誉,她玩心尤重,哪里能安稳坐下来教书育人,不过偶尔想起来便随口提点两句罢了,算不上用心栽培。”容宣不甚在意地笑着,尽管萧琅已足够成熟稳重,然而他每每想起此人却又总是会将其看作尚未成年的稚子少女。
此话乍一入耳,桓良立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只好狐疑又不失礼貌地跟着“哈哈”笑了两声。容恒深觉此话不妥,当即提醒似的唤了一声“君侯”。
容宣一愣,连忙补救,“啊……我的意思是,先生她……忙,不常在竹北院,有幸偶遇时也会教导一番。”
“对!”容恒赶紧附和,“先生行踪不定,特别忙,虽共居一府却很难见到。”
“噢噢!”桓良了然地点头,这样听上去才正常。他快慰地叹了一口气,“哎呀,你说这天底下有多少人几辈子都难见到阴阳家方士的踪迹,偏生疆景先生就能借居在咱们公子的府邸,这不是大造化是什么!这说明咱们公子和秦国都是有诸神庇佑的!”
“可不是嘛!”龙非兴奋地一拍大腿,“公子不但能与疆景先生共居一府,还能娶……”
容宣重重一咳,打断这阵突如其来的炫耀,瞪了龙非一眼。龙非后怕地收声,悻悻地抓了下后脑勺。
桓良不明所以地追问他“还能娶什么”,龙非在容宣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解释说,容宣娶的良人也认识疆景先生,二人十分交好。桓良登时惊诧不已,连忙向其他人炫耀,容宣在众人心目中的厉害之处立时更上一层楼。
趁桓良离开去与旁人聊天,容恒看着龙非摇了摇头,“少上造的嘴巴好大。”
容宣没好气地又瞪了龙非一眼,“何止嘴大,简直是个漏斗!”能一直瞒着他与萧琅的关系还真是难为龙非了。
龙非十分委屈,有好事却不能炫耀给方圆百里地的人都知道他觉得很难受,睡不着觉的那种难受!
容宣深觉凭他这个特长不去当王使真真是屈才至极,真该把他送到汤邑去陪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