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同萧琅解释了几句便上前搭上了脉。
萧琅讪讪一笑,试图同李岱搭两句话,但对方显然不怎么想搭理,她也只好悻悻住口,寂静无声的时间尤其漫长。
李岱诊脉良久,忽然“啧”一声,看了萧琅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少顷他又问萧琅可有哪般不适没有,萧琅连忙否认说没有。
李岱捋须不语,末了摇了摇头,说萧琅不够诚实,“君后,讳疾忌医乃是大忌啊!”
“太医令误会了,我并未讳疾忌医。”萧琅眼睛眨得快抽筋了也不见李岱有所反应,因为对方根本不看她,倒是容恒在旁边问她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萧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容恒,眼神威胁他若是胆敢胡说八道就扒了他的皮。
容恒三两步挪出了侧殿,他还是向着容宣的,也是为了萧琅好。
李岱收回手,叮嘱萧琅的话同医庄所言相差无几,无非是不可动怒动武,不可受寒着凉,更需避夏季溽热,“春夏甚是难熬,君后需得谨慎温养,稍有不慎便一发不可收拾。”
萧琅点头如啄米,李岱见她如此配合甚是欣慰,医者最是喜欢听话的病人。他称稍后便会将医案与方呈与容宣阅览,他会向君上举荐靠谱的疾医与疡医来侍疾。
“啊等等……”萧琅赶紧扯住李岱,“君上日理万机,并无闲暇时间阅览医案,况且他也看不懂,而我久病成医看得懂,太医令将医案与方交与我本人便可。”
李岱思忖片刻以为她说的有理,便说等他回去准备妥当,下午一并送来。
萧琅再三叮嘱李岱,医案送来时请务必交到她本人手中,其他人等一概不给。
李岱连连称是,萧琅遂亲自送他离开了明德殿,亲眼看着他往少府的方向去了,免得被某些人拐走。
待人走后,萧琅瞟了眼站在墙角假装没有存在的容恒,朝他招了招手,招呼他随自己来。容恒正在犹豫,却被萧琅揪住腮拽进了侧殿。
容恒私以为自己长得没有容宣高完全是因为那人长年累月敲自己脑壳敲的,现在面容有些发福怕不是被萧琅拽脸拽的。他捂着腮帮子不甚真诚地同萧琅发誓说不会将李岱的话告诉容宣,但又小声嘀咕,若是容宣自己问李岱问出来的可不关他的事。
“你不会拦着不让他问?”
“君后,这实在无甚可瞒的,君上作为您的君子应当知情。”容恒劝她道,“墨蒙曾对君上说,只有了解真相才能想出对策,君后若一直欺瞒君上,只怕最后不好收场啊,君上定会生气的!君上生气了不还得君后费心哄么!”
容宣与萧琅总是不对等,因而心思十分敏感,萧琅瞒得越多容宣便越发敏感自责,这种情绪总有一天会收拢不住爆发出来,至时倒霉的还是萧琅,谁让她最理亏呢!
但萧琅尚未想到这些,她只关注墨蒙到底同容宣说了什么,怎会突然扯到这样一句话。
容恒一噎,暗骂自己不小心,此般只好如实相告。
“你们啊,个顶个的墙头草,真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萧琅心力交瘁地指着容恒,抬手欲敲其脑壳,却发现容恒早已今非昔比,她根本够不着,遂只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那卷策论丢过去,嘱咐他等明义下课后再给秦俭送去一论题,“这策论提出的观点甚是合我心意,只是拖延的时间太长了些。你且问他,倘若国有急战,两军阵前主将突遭暗杀,两刻钟内当如何决断。”
容恒惊诧地问她可是令秦俭两刻钟之内回复不是,萧琅白他一眼,反问他难不成要等那主将出殡了再回复?
“啊这……公子课业繁重,恐怕来不及思考周全……”容恒有些心疼秦俭,虽说萧琅布置的课业远少于明义,但于秦俭而言实在刁钻,毕竟秦俭尚未正式参政,哪能明白那么多弯弯绕绕与技巧。
“又担心他辛苦?”萧琅踢了容恒一脚,让他去跟容宣说情去,“你做太子去罢,他便不必辛苦了。”
“君后您说话也太吓人了!”容恒小声抱怨了一句便忙不迭地跑了,得亏萧琅这话再无旁人听见,否则还不得有人怀疑秦王后与寺人勾结谋反哪!
萧琅对容恒和沉皎甚是无语,不辛苦如何成材?
她仰面躺倒,准备看会儿闲书,却又隐约听见殿外有宫人向正殿禀报,声音虽小但也足够听清,乃是吴国上卿子禹求见。
萧琅闻此不禁高兴地拍了下腿,沉皎上午还来抱怨,解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