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伸手摸了下容宣的额头,担心他是被周膑的头脑发热给传染了。
“果然小别胜新婚,一夜未见你竟学会关心我了。”容宣捉住萧琅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抬眼瞄着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萧琅嫌弃地用力收回手,“做个人,求你。”
一旁的秦俭被容宣秀得头皮发麻,他红着脸低头掩口轻咳了一声,希望容宣多注意一下,眼前还有他这个晚辈在场,想做些什么别忘收敛一些。
容宣却是得意地瞟了秦俭一眼,丝毫不感到羞耻,反而愈加胆大地侧过身,越过小石案在萧琅脸颊上亲了一下,像是在显摆他有而秦俭没有一般。
秦俭见状不由得一愣,想不通他家叔父这般莫名其妙的挑衅之意是从何而来,但他也不甘示弱地举起了六根手指,险胜在数量。
萧琅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对叔侄之间的眼神交锋,她来回打量了两人几眼,全然不知面前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在攀比什么。
气氛正尴尬着,容恒捧着一个漆盒穿花拂柳而来,打破了这场诡异的沉默与挑衅。
只见容恒将漆盒放在石案上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三只手心大小的青色小玉碗,分别递给了容萧二人与秦俭,“君上、君后与公子仔细瞧瞧,是青玉的。”
萧琅手里那两只小碗甚至没有她的手心大,大拇指与食指可堪围住大半圈,端得是小巧又精致。小碗色调清雅,触感柔和,入手温凉,外壁细腻滑 润,内壁雕着一圈水纹,碗底浮雕一只游鱼,鳞片线条极其分明,真真巧夺天工。她摩挲了一会儿甚为喜爱,小心地将小碗放回漆盒中,问容恒这是打哪里发掘来的好玩意儿。
“君后喜欢便好!”容恒高兴地不得了,却是不肯告诉萧琅此物出处。
容宣让萧琅猜一猜是打哪儿来的,然不等对方说话他先忍不住炫耀了起来,“这可是阿恒寻人做的!”
容恒挠了下头,“其实是用君上所赠酒肆赚取的银钱买的!”
容宣先前说他缺一个专门用来饮茶的小碗,常用的器具太大了些,饮茶如牛饮水,着实不够风雅。容恒暗暗将此话记在了心里,攒了一年多的钱去买了一块上好的青玉,本想做八只小碗,最后却只做出了六只成品。
“看看,阿恒对你多好,你还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萧琅夺过容宣手里的小碗放回漆盒中盖上了盖子。“你心里愧疚否?你反思反思,如此奇珍你配拥有吗?你对得起阿恒吗?”
“我不配!我对不起他!”容宣失笑,识相地将盒子推到萧琅手边。
容恒这份知恩图报的赤诚之心着实令容宣感动不已,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普通主仆,自始至终都更像是师生,他实不知还能再给容恒些什么,容恒不恋权势不爱钱财,如此无欲无求才更令人为难。
然而容恒想的同容宣如出一辙,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容宣和萧琅给的,回报再多亦不过是借花献佛,他能用的只有一条命,自当毕生竭力以报。
秦俭甚是羡慕容宣与容恒主仆之间的情谊,不只有容恒,还有钟离邯、龙行父子和明义、左平等许多人,尽管叔父与叔母说这些支持他的人都会是他在朝堂中的左膀右臂和立足之根基,是会领着他一直往前走的夫子,亦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挚友,但秦俭始终没有信心能够像容宣一般处理好君臣与朋友的界限。萧琅说的没有错,他确实很容易为外力所动摇,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所以他一直不敢与这些人靠得太近,生怕因为一念之差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于他而言,只远远看着便足矣。
见秦俭一直低头转着手里的小碗,容恒便以为他也看上了这碗,正准备继续攒些钱再买块玉时,容宣却甚是大方地分了秦俭一对,又归还容恒一只,赠予沉皎一只,自己留了一对藏于贤德殿与萧琅私用。
秦俭与容恒本不想要,但主君赐不敢辞,便也只好收下。
容恒在漆盒上按了几下,盒身立刻分解成三对小匣,刚好装下玉碗,各人拿走各人所有,一时案上便只剩一个雕花的骨架。
容宣想了想,将那骨架也拿走了,不知又有了什么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