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没好气地坐起来,“瞧瞧你这人,穿着人魏国的衣裳还觊觎人魏国的疆土,真真贪心不足!”
容宣凑上前反问她,“你不想要?”
带着清沁草木气味的呼吸一拂面,萧琅不禁脸一红,违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想。”
容宣满意地在她脸颊上啾了一口,“我们果然是同类人,最是般配不过,合该做了夫妻!”
“你那么不要脸,谁能跟你是同类人!”萧琅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又躺下了。
容宣提醒她今日秦俭会回家,她可不能起得太晚,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萧琅一个激灵又坐起来,“阿俭在外头这几个月……有没有奇奇怪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没有。”应该没有。容宣觉得秦俭不是那种人,身为公子也没有必要,同去的秦起更不可能由着他胡来。
“那我与蔡雉同去!”
然而事与愿违,蔡雉今日精神不太好,秦俭与秦起、钟离邯等人风尘仆仆抵达王宫时蔡雉正恹恹地午睡未起,萧琅于是便没有喊她和蔡君,只自己和容宣去宫门口接了风。
等到了宫门口,萧琅不禁庆幸蔡雉未能同来——那秦俭身边竟跟了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容萧对视一眼,萧琅讶异,容宣尴尬。
两人看向秦俭,秦俭满脸小心翼翼。看向秦起,秦起面带羞愧。看向钟离邯,钟离邯一副“正常但不关我事”的表情。
萧琅想问秦俭,却被容宣悄悄扯住了袖子,她欲言又止几番,打发容恒去东宫报喜,“公子平安归来,理应设宴庆祝,今夜便摆在景熙殿,你去问问公子妇与诸位饮食喜好。”
“是。”容恒当即明白萧琅的意思,“那臣下便按东宫列位设席。”
趁容宣与秦俭“父慈子孝”的当口,萧琅悄悄打量着那个紧跟在秦俭身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的女人。
方才她并非是故意要给这人下马威,实在是因为此人不讨喜。
这女人梳的仍是淑女编发,辫子上缠着几串贝,穿着一身黄褐色的曲裾深衣,站姿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像是水蛇化人头一回学走路。萧琅寻思半天蓦然想到一个不太恰当的词来形容她的姿态——老树盘根。看那双手的粗糙程度应非农女或工女,可能是做小本生意的商女,现在眼含泪花地畏缩在那儿,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难不成初来乍到吓着了?
且不说这人身份仪态如何,即便她当真跟了秦俭,既未向宗正报备又未征得正妻蔡雉同意,梳着未婚淑女头却又自顾自地随秦俭行妇礼,这般行止将公子妇置于何地,着实僭越!
萧琅这边只打量着却没有多言,容宣那边正与秦俭旁敲侧击。
秦俭见容宣终于问起此事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连忙将女子推到两人跟前,介绍道,“她名奚,是奚县一家酒肆店主家的淑女。”
然后呢?然后你就带回来了?
容宣难以理解地看着秦俭,想他早上还信誓旦旦地和萧琅吹嘘他家大侄子是正经人,结果下午正经人便带回来一个商女,他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般拉扯。
“仲父舟车劳顿,你堵在宫门问话实在不成体统。”萧琅悄悄白了容宣一眼,“来人,侍奉仲父……还有这位淑女梳洗更衣。”
等周遭人一走,萧琅无视拉她上车的容宣,自顾自地往明德殿走,秦俭乖巧地跟在后面不敢吭声。
容宣也不敢吭声,等那两人走远了,他转身瞪着钟离邯,有些咬牙切齿,“怎么回事?走之前寡人怎么跟你说的,你竟由着他胡来!”
“嗨呀!”钟离邯一拍大腿,“臣下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在那儿了,公子信了这女人的话,仲父说了他几回便气得不管了,仲父都不管臣下又哪敢多话!”
容宣气得要命,叉着腰来回踱步,“公子妇新婚只半载,又有孕在身,公子便迫不及待往屋里拉些乱七八糟的人,且不说对不对得起公子妇孕育子嗣之苦,竟是连公室仪礼也不顾了!”
“凡事要往好处想,也可能是您想多了,其实无事发生。”
容宣揪住钟离邯的耳朵,“最好当真无事发生过,不然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