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孕在身,好好养身体才是正经,东宫有田叔帮衬,你暂时不必操劳这些。”
萧琅安慰道,接着又令蔡君想个法子,一会儿将蔡安或那宫人引过来。
可不是她故意找事,实在是机会主动送上门来,错过这次难说还能不能有下次。
蔡君应了声,思忖须臾,招呼蔡雉的侍女巧一同出了门。
叔侄二人在屋内等了约摸三两刻钟,肉脯几乎要见底时,听见蔡君和侍女巧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悄悄话”进门的声音,蔡君回了内室,巧则留在了内室门外。
三人又说了一刻多钟的闲话,室外响起一阵呼唤巧的女声,那喊声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巧应声出门,见来者是服侍蔡安的宫人米,而她与此人尚且熟稔,便出廊同米攀谈了起来,问她有何要事来此,可是右媵姪有事要找少君不是。
米连忙否认,称是蔡安放她自由走动,自己只是来找巧聊天的,并无要事。
巧点了点头,意欲支开米,“那咱们去和暄池走走可好?眼下那里应当无人。”
米婉言谢绝邀约,“和暄池太远了些,万一少君需要你时找不到人可如何是好,不如你我二人在此坐坐、说说话,找点乐子便罢了。”
巧甚是为难,似是颇有顾虑,因此迟迟不肯点头。
米却不容她想太多,当即便拉着巧到廊下同坐。
巧有些坐立不安,站起来低声劝道,“君后与少君正在室内说话,咱们还是别处坐罢,免得惊扰她们。”
米拉住巧不让她走,“无妨无妨,咱们也小点声便是。”
巧只得又坐下,掩口清了下嗓子,“最近天气干燥,下了两场小雨也不见好,你那边距小池近,感觉如何?”
“啊?甚好。”米虽然坐在这儿,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那沉敛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找乐子来了。
巧自然能看出来米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你有心事?”
“没有,只是……只是怕闲话太多打扰到君后与少君。”
米前后矛盾的措辞与举动惹得巧不禁发笑,随即在心里叹了口气。
室内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两人耳中,巧悄悄瞥了米一眼,见对方神色有些紧张局促,便也没有出声打扰。少顷,她借故离开了这里,只留米一个人坐在廊下。
米眼看着巧的身影拐过回廊,消失在对面的拐角,她思虑再三,蹑手蹑脚地贴到了墙根。
“……父亲脾气急躁,有时连大父大母都拦不住,臣下一直忍着没有给他去信,便是担心他怒极之下处置了嫂嫂,家丑曝光不说,更易打草惊蛇。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不报了,倘若嫂嫂意外亡故,家中必定追查到底,至时安安同其母所为将为更多人知晓,万一不幸泄露,叔父叔母之苦心全然付诸东流,整个庄氏按律连坐,更会累及君子和公族。”
“对方既然派了新人,便是放弃这对母女之意,废棋已无用,留着终究是个祸害,母国尚且可以出卖,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国于她能算甚?赵韦向来提防君上提防得紧,又怎会留个把柄在君上手里。原本我还想着,若是她识相,肯将功补过,保她母女平安未尝不可,如今却是想保也没有机会了,她在宫中或许能活,她母亲……且自求多福罢!”
“臣下也曾想过替安安求情,可惜她实在是冥顽不灵!”
“听说她母亲因远嫁他国之事一直备受母族鄙夷,也许她是想替母亲正一正名,可惜选错了方式,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的母亲。”
……
米听出了这是公子妇和君后的声音,两人似是在讨论她服侍的右媵姪蔡安。当她正准备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巧突然回来了,身影出现在廊下,并往这边走过来。
米赶紧离开墙根,假装在看廊柱上的花纹。巧走近问她在做什么,她连称“没有做甚”,又说闲坐已久,她该回了。
米要走巧也不拦她,也没有送她出门,只叮嘱对方好生照顾蔡安便自行进了内室。
室内暂停的说话声随着巧的加入又响了起来,米在院子里听得不甚清晰,意欲贴过去但又怕巧再冷不丁出来,一时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来去不是。
须臾,牖格上的影子晃了一下。米见状心脏一跳,生怕被室内之人瞧见她还没走,立刻转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她哪里能看得到,内室牖前站了两个人,正盯着她惊慌失措的背影,只等着她跑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