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星微只当他想去找陆恣，低声道：“他现在没精力陪你玩。”

    小熊猫充耳不闻，踮起后肢跳了跳，又跑回来咬他的裤管。

    周围都是监控，时星微不敢做得太明显，小声道：“别闹，等他出来你再找——”

    话音未落，小熊猫突然直挺挺仰倒，后肢并拢，前肢紧贴在身体两侧，安详闭上了眼。

    似乎，就只差了一床让它安息的白布。

    时星微不确定地问：“……你是在装死吗？”

    小熊猫跳起来打他膝盖，顺势挂住了他裤腿。

    时星微不禁好笑，可他嘴角还没扬起来，脸色却微微一变，“是陆恣？”

    腿上的坠感似乎想让他蹲下，时星微回头看了眼隔离室的门，弯下腰假意系鞋带。

    刚低下头，小熊猫就一爪子拍在他脑门上。

    上回，小熊猫就是这么告诉他，精神力可以幻化苹果。

    那这回又是要告诉他什么？

    时星微隐隐冒出个念头，不可思议又似在情理之中：“你是想说，陆恣很不好，但我的精神力可以帮他？”

    小熊猫终于点点头。

    倏然间，时星微想起了许多被忽略的细节，像拼图一样规整排列，最终组合成一条清晰的脉络线，或者说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哨兵！

    与向导形成对比的一种性别，同样拥有自己的量子兽，五感极其敏锐，可以看到、听到、尝到、嗅到和接触到旁人无法感知的事物。

    但也因为接收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哨兵的精神极不稳定，很容易陷入狂躁。

    唯有向导的精神力，能够安抚哨兵。

    陆恣没有量子兽，平时的表现也与哨兵没什么联系，但对方易感期的症状和哨兵特质有很多重合，而且从始至终都能看见他的量子兽！

    时星微来不及细想，调头跨上台阶。

    一直在等他出来，并且暗暗嫌弃他磨蹭的管理员愣了愣，随即大喊：“同学！你不能再进去！”

    回应他的只有再度消失在门后的背影。

    管理员：“……”

    时星微看不到管理员停滞的尔康手，也看不到对方蹬上鞋子追了上来，一进门便道：“陆恣！我可以帮你！”

    陆恣还有点恍惚，分割的思维一半是“怎么又进来了”，另一半自动将时星微这句话翻译成“我可以让你标记”。

    他下意识想叫时星微站在原地别动，又听对方道：“我可以隔离五感！”

    良久，陆恣发出了一个单字：“嗯？”

    时星微此时已跪坐在他身边，“时苗苗告诉我的，我想你可能……”他想起自己好像只说过外星人和返祖，却从未提起过哨向，便硬生生忍住，“总之，我的精神力能够进入你的意识，帮你构筑精神屏障。”

    陆恣又沉默了许久，“好。”

    时星微正要开始，又忽然生起个疑问——精神屏障怎么构筑来着？

    他只是从传承记忆里获取了一些信息，具体的方法却一知半解。

    原本他还想问问小熊猫，可一贯爱往陆恣怀里钻的时苗苗，不知为什么没跟进来。

    时星微也没刻意去找，凭直觉调动起精神力。

    无形的力量在黑暗中溢散。

    少倾，时星微问：“有感觉吗？”

    陆恣略微迟疑：“你进来了吗？”

    时星微：“……”

    总感觉对话很奇怪。

    他想了想：“或许我们需要身体接触。”

    陆恣暗自吸了口气，“时星……”

    声音戛然而止，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他侧脸。

    陆恣蓦地一僵，猛然抓住了时星微手腕。

    腕骨仿佛要被捏碎了，时星微忍不住“嘶”了一声，但腕上那股力道很快就松开了，他听见陆恣说了声“抱歉”。

    “没事。”时星微甩了甩手，“我想贴你额头试试，看不太清。”

    他并不确定这样做管不管用，但还是这么做了。

    等时星微的手重新贴上陆恣额头，后者脑中莫名浮现出一本书的名字——星星是冰冷的玩具。然而只在0.01秒间，刚凝聚的想法又轰然被击碎，他再次感觉到了那股曾经撞击过他意识的神秘力量。

    与上次不同，这次它毫无攻击性，近似月光温柔。

    陆恣并不知道时星微做了什么，只感觉浑浊的空气忽然清新，他的双眼不再刺痛，就连挥之不去的尖锐噪音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那股力量仿佛在他意识里生了根，构筑成坚不可摧的屏障。

    “有感觉了吗？”时星微的声音无比清晰。

    陆恣静静地感受了会儿，“有。”

    时星微慢了半拍才惊喜道：“成功了？”

    陆恣没说话，站起身想去开灯，试试自己是否还眩光。还不等他挪一步，隔离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束光照了进来，陆恣本能地眯了眯眼，随即便听见管理员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