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这次多谢你了。”白穗将最后一袋干银耳装到了车上,身子一偏,轻轻坐在了另一边。那拉车的牛叫了一声,迈开步子缓慢而又稳健的向前走着。
“什么谢不谢的。路上小心点。”牛婶笑眯眯道,紧走两步替她将一块毯子盖到了身上,“外面晒,小姑娘家家细皮嫩肉,盖上这个,少受点罪。”
白穗笑嘻嘻答应了一声,挥挥手。
牛车走的慢,白穗也不急。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倒也舒心。等到了医馆,已经是晌午头上了。老远就见那医馆旁边,有一帮人围堵着,乌乌泱泱一大片,议论纷纷。
那么多人说话,倒是也盖不过中间尖细嗓子骂人的。白穗停了牛车站在路边看了半晌,是在是看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状况。
“劳驾。”伸手扯了扯旁边那人的袖子,“这边是出了什么事儿?怎的乱成这样?”那人扭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是个一身粗布麻衣的清秀姑娘,心下放松了几分,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个上眼的地儿,压着声说道:
“嗨,姑娘,你还有所不知吧,这边医馆是摊上事儿了。”
“摊上事儿了?”白穗皱眉,下意识往里面瞧了一眼。只见那人群中间,有五尺高的小生掐着腰,尖细着嗓子在骂,他身边半腰处,放了一桶的粪水,被这日头一找,臭不可闻,白穗闻得直打呕,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出去。
见白穗退出来,那人乐了。扯着白穗的衣袖讲她拉在一边,解释道:“瞧见中间那小矮子了吧?那可是戏班子里的丑角,咱这镇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凡是得罪了这戏班子,就是得罪了这县太老爷,我看这医馆,也算是开到头了。”
“手段啊,还在后头哦……”那人摇头晃脑如此一说,白穗也理清了大概。医馆在镇上开了这么多年,村里人大病小情的,都是过来这边看的,清水村穷人这么多,也不见有医馆里郎中仗势压人的,反倒是时常做些义诊。
尤其是那老爷子,白穗有些于心不忍,忙问道:“那这医馆可是惹上了什么事儿?”
“这我可就说不清楚了。”那人挠挠头,“左不过是个乐子,管那么多干嘛?”
还没等白穗反应过来,那头医馆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身便衣打扮的周扬之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手里攥着一卷古籍,显然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手指指骨关节泛白,似是忍无可忍一般,咬牙道:
“姓冯的,你莫要在这无理取闹,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我周家的药馆从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吃死人一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找茬,算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这几代的招牌摆在这,便不算一回事了嘛?”
那小矬子把手里的半块葫芦瓢扔到泔水桶里,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招牌倒是好招牌,人确实是黑心人,你这周姓的医馆开了这么多年,开到最后,你不也是成了个一分功名也捞不着的秀才?”
周扬之科举不中,平日里最恼恨别人用他功名说事儿,此时被人一堵,险些缓不过气来,挣扎着喘了好久,用手指面前人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