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从腰间撤出一块丝巾掩盖在口鼻处,接着把袖子挽起来,露处一节白玉似的皓腕。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中,白穗直接将手伸入一团血肉模糊中。
入手温热,那牛还未消化的草汁混合在一起,有着十分奇妙的触感。汁液溅到地上,臭不可闻,周围人被逼的后退了一步,皱着鼻子连躲带闪的,生怕沾到身上。
即使是带着面罩,那股又酸又臭的发酵味道还是一股脑的往鼻子钻,白穗忍着恶心,细细的用手将里面翻了个遍,又把牛胃里的汁液都倒出来,但却什么也找不到。
“没有!”白穗摇了摇头,按照骟夫的意思把那胃肠塞进牛肚子里,转而翻找下一节。
那血淋淋的内脏软乎乎的,白穗不敢用力,即便是这样,那瘫倒着的牛还是从眼中淌出几滴泪来,有气无力的叫了两声。
这无异于活受罪,牛伯牛婶两个于心不忍,别过头去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再忍一忍。”白穗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牛的屁股,柔声安慰道,却也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一鼓作气掏了两个胃,转眼之间脚底下就是一大堆散发着腥臭的草料。往后挪了挪脚,白穗伸手朝着最后一个胃掏进去,才刚一伸手,白穗只觉得那牛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身子也好像痉挛一般缩了不少。心知其中有猫腻,白穗干脆将整个胳膊伸进去,果然就在那肚子的最里面,摸到一块又硬又沉的东西。
那东西正卡在胃角,应当是划破了皮肉,如果硬生生的拔出来,无异于直接要了那牛的命。白穗急得满头大汗。
“撑着牛肚子拿!”骟夫见她脸色变了,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边拖着牛的肚皮,一边大喊道。
撑着?一只手怎么撑?来不及多想,白穗干脆另一只手也上,两只手一起在牛胃里用巧劲,好说好歹总算把那沾着草料和血迹的东西取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上,还没等白穗细看,那头骟夫已经开始在善后。
先是用热水把留在外面的内脏冲洗一下,紧接着他便一条条按着顺序把东西塞回到原来的位置。
白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用烧白的绣花针和线把那牛肚子又重新合在了一起。
“好了!”骟夫用剪子把最后的一段线解开,又绕了个死扣。顺手抄起和好的草木灰,骟夫往那牛的伤口上抹了好几遍。直到看不出先前被动过刀子。
如今这个时代寻不到什么可以消毒的东西,除了用火烤之外,剩下的就是草木灰了。白穗晓得这点,并不抱怨,跟着人收拾了。
等忙完了这一切,骟夫把他那把尖刀在一旁的石头上蹭了蹭,随后别在腰里。
此刻白穗已经把手上的污秽洗干净了,瞅着脚底下那一堆未消化的草料发呆,也不晓得想些什么。
“小娘子,该做的我也做完了,那牛胃里吞了了一块秤砣,大概是三两重的,那么大块坠在胃里,也得亏是条牛,换成人早就死了。”
骟夫啧啧道。白穗接过他手中的秤砣放在手里掂了掂,心中大概有了计较。爽快的付了钱,那人走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