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丛云那日见过王承隽后,总觉得有些蹊跷。他先一步比自己得到消息自是常理,却想不明白他告知自己是何用意。
她早已笃定舅舅与表哥入狱一事与王氏脱不了干系,如今脱身,相助之人自然也不会往王承隽身上想。
傅丛云也派人去细细查了,只是一无所获,没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好像那人故意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叫她窥见自己的真面目,也叫人辨不清他究竟是敌是友,难分虚实。
曲阳王府那边也传回了消息,说是舅舅和表哥一切安好,不必担心。旁的倒是不曾多说什么,留下一包糕点便走了。
傅丛云亲手解开了油纸包上的绳结,一层一层掀开,露出五六块颜色翠白好看的荷叶糕来。
虽则入宫后,傅丛云再没吃过这样颜色寡淡的糕点,但从前在茶楼和糕点铺买的荷叶糕都与这些不大相同,那糕点中央该有一颗粉色的圆珠点缀,充作荷花的,可这次送来的却没有。
傅丛云小心地拿起一块荷叶糕,生怕用过了力,一捏便碎了。她另一只手托在下面,缓缓送入口中,咬了一口。
入口是一层冰皮,牙齿轻轻一碰便碎了,而后化在口中。内里是软软糯糯的馅儿,带着荷叶的清凉味道,又尝不出一丝丝的苦味,是恰到好处的甜而不腻,轻嚼两下便只余回味了。
傅丛云垂眸,慢慢地把这几块荷叶糕全吃完了。
是谁遣人来送的消息,她已明了。
熟悉她喜好,愿意亲手做荷叶糕,并细心到记得她不喜欢上面的粉色圆珠,除了魏元昭,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玉骨身子已大好了,便回了傅丛云身边服侍。她见傅丛云神情沉默,有意上前宽慰她几句,眼神落到荷叶糕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比傅丛云虚长了些,心思细密,又身为旁观者,自然有些事看得清楚明白。
自家娘娘同世子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相伴着一同长大的情分,又自小定了亲,两人都明白日后是要互称作夫人和夫君的。
世子从来是潇洒恣意,心思澄澈的,他对娘娘的心意清楚明白极了,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收集来捧到她跟前儿,让她任意挑选。
而娘娘对世子,虽说既亲近也依赖,却更像是明知道日后要同世子成亲,才刻意疏远了其他人。对世子也更多的是当作哥哥来对待,若说喜欢,倒也是有几分的,只是远远比不上世子对她罢了。
从前倒是不担心什么,日后成了亲,有大把的时间留给他们,不急不躁地去培养感情。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人是贵妃,一人是世子,若再提及什么情意的,便是逾矩了。
可娘娘对世子的记挂和担心也是真,不提情意,那些年的情分终究也是消磨不掉的,世子这般做,倒真真,教娘娘为难。
傅丛云不知玉骨在自己身边,心思已百转千回。她让玉骨收了那几张油纸,别扔掉,随后便让她们都下去了,独自一人倚在窗边出神。
如此无事过了几天,傅丛云未曾见过萧戚半面,心觉不急,便也未主动前去找他,却不想听人匆匆回来禀告消息。
玉簪走得急,一边说话,一边还喘着气:“今日王爷与大长公主一同入宫觐见,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说出了御书房,王爷与大长公主面色都颇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