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问的语气分明是幸灾乐祸！

王芷柔听出来那是张二狗的声音，大雪把她冻的浑身冰凉，浓烟把她的眼睛熏得通红，明明那浓烟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却像是熏在了她的眼前，眼泪差点没崩住。

李延暮看到浓烟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苦，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王芷柔的身上，她眼眶通红，黑黑的睫毛在颤动，却没有抖落睫毛上的白霜。

她在痛苦，她也在不甘，还在恶狠狠的挣扎！而他却无能为力，他空有一腔才学，却只博得一个秀才的名号，考取功名还要等一年多。在此之前，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一个废物而已。

他的老师说得对，眼前这个王芷柔是上天给他派的福星，而他却一直拿不稳，直到此刻，他才觉得什么叫稳。

他和王芷柔站在人群外围，任寒冷的风雪吹打着他们的身心。因为面对滚滚浓烟，她们无能为力，火已经灭了，只有等烟散去。

“还能有谁，要是仔细想一下李家最近得罪谁，不就知道是谁干的么！”

张二狗这话一说完，人群里都是嘲笑声，还有人讥讽的搭腔，“也是活该，在我们面前傲不算，还要去惹林家，这不是找死么？”

“如今房子被烧了，地也被收走了，也不知道这李家往后要怎么活！”

“哎哟，这怎么轮得到你操心，没看到李家地被收走的时候，一家人趾高气昂的拿着锄头去开垦荒地，也不知道开了那一片，现在也没人看着。”

“还有那个秀才也拿锄头，真是笑死了，好好的一个秀才，居然干有辱斯文的事儿。”

王芷柔围在脸上的布都被呼出来的白气给沾湿了，贴在嘴部周围异常的冰凉，她的手捂在腋下默默的听了好久，直到听到这一句说秀才拿锄头真好笑，才颤着声音问，“好笑么？”

她的声音虽然颤，但冷冽的气息在这寒冬腊月里足够冻人。人群里很多都打了一个哆嗦才转过身来看身后的两个人，都穿了灰色的厚棉袍，肩上覆盖了一层看着不浅的雪。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致的冰冷，只是眸子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像是愤怒到了极点随时准备咬人的凶兽。

院子外围观的人群都骇然的低下头，不敢与这两个人对视，生怕这两个人扑上来咬他们。

除了不怕死的张二狗。整个雪地里都是他的朝笑，“怎么不好笑啊，实在是太好笑了。亏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常常说我不如他，那么现在呢，还不是一样拿锄头下地干活。”

“现在好了，连家都保不住，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冬天要怎么过？是先冻死还是先饿死呢！”

王芷柔一脸冷煞的盯着张二狗，要不是她现在腿软，她就冲过去好好教训一下张二狗了！

张二狗被王芷柔盯得脊背发凉，剩下的话哽咽在喉咙，却一脸得意的回看她。一旁的李延暮在棉袍下握紧了双拳，眼神阴恻恻的盯着张二狗。

李氏和李池暮终于到了，身后还跟着徐大娘和几个村口遇见的村民。李氏看到浓烟腿一软就跪在了雪地里，开始了号啕大哭，无论李池暮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身后的徐大娘和几个村民走至眼前，看着这副场景，假装责怪一旁的李池暮，“哎呀，怎么不把你娘扶起来，这寒冬腊月的，要是染上风寒了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