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来啊,让他杀了我!”
牛志高眼睛血红,满脸的绝望悲苦。
“我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时间只闻何月娘哗哗拧帕子的水声。
半日才听见何月娘冷冷说道:“相公只知晓我是家中庶女,可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什么?我姨娘死的早,我嫡母恨她生前受宠,我娘一死她就将我卖入青楼,我呼天喊地又有谁来救我?我当时,险些就要落入那生不如死的境遇。”
“死,有什么可怕?”
“生不如死才可怕!”
“相公如今只不过被革了功名,那县太爷又没说不让相公再次科举,相公本就是个读书种子,只要发奋起来,失去的他日难不成还讨不回来?”
牛志高的哭喊渐渐小了下来,“我……我还能再科举?”
何月娘笑笑,“只要相公日后安分守己,不要妨了旁人的路,想来定是可以的。”
其实何月娘已经把话说的半透了,只要不妨了旁人的路。
牛志高不蠢,他从前妨了旁人的路?
旁人是谁?
程三郎?
他从前何曾认识过程三郎?又怎么会妨了他的路?
再要张口再问,何月娘却温温柔柔地摁住了牛志高的嘴。
“相公,有些事想不通就不必想了。事到如今,就算相公知晓了前因后果,又有何用?”
“相公如今连功名都没了,先前有的时候也奈何不了人家,更何论如今呢?”
“又何必再苦苦纠结,枉送性命?”
这是承认的确是有人设局害他,方才在堂上何月娘一问三不知,绝口不认实为他人帮凶。
他如今却还要受这帮凶照顾伺候,牛志高双眼发直视线都不能聚拢。
身上的痛楚加上满心的绝望愤恨,再难以撑住,牛志高双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何月娘叫了几声见他没有回应,难免也有些焦急。
起身往门外走了出去,何月娘正想去催下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程三郎,何月娘一惊连忙回身看看屋里,又连忙把房门给合上了。
“表哥,你怎么来了?”
一切都如程三郎所愿,按照说定的她也帮着他让牛志高身败名裂。
那程三郎还来做什么?
何月娘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牛志高过下去,自然不愿意让程三郎再害牛志高。
“约定好的,我都帮表哥做好了。”
何月娘神情紧张,“相公已经没什么值得表哥费心的了,表哥你就放他一马吧?”
程三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脸色冷峻,“看在我俩表亲的份上,我再问你一遍,你这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他过下去了?”
何月娘摸了摸肚子苦笑,“表哥你是知道的,我姨娘不过是周家通房丫环所生,虽然和姨母同一个爹却连家谱都没上。当年,周家家贫实在艰难,我姨娘自愿去了何家为妾,我那嫡母恨毒了我姨娘也恨毒了我,当年我姨娘死了之后她险些就卖了我去窑子里,还是表哥救了我。”
“如今只不过是仗着表哥在,我那嫡母不敢冲上门来要人,可只要有她活着那一日,我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相公他如今是没了功名,可到底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表哥对我又大方,我有银子只要能看住他,这日子总也能过下去。”
何月娘恳切地看向了程三郎,哀求道:“如今只求表哥看在你我血亲的份上,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