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见他脸色有些不豫,心里也是一叹。
“我都听杜仲说了,这一趟为了替娘娘筹这一百万两银子,你把这些年挣下的身家都卖了?”
程三郎点点头,“我如今有的,也都是娘娘赐的,就当还给娘娘了。”
程正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放在茶几上推到了程三郎跟前。
“这是十万两,你拿回去把变卖的产业先买一些回来。”
程三郎吃惊,“小叔,这一趟本就让您也凑了银子,我怎么还能拿您的?”
“傻孩子,你小叔我这些年好歹也挣下了不少身家。”
“这点银子,我还是拿得出的。”
程正环顾左右,“明天我会让管家去衙门,把这间院子过户到你的名下。”
“什么?”
程三郎大惊,“小叔?这是为何?”
程正苦笑。
“我们如今不就像是在踩着钢丝走路吗?”
“一个不小心,从钢丝上坠下,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落入万丈深渊,那只有一个结果。
死无葬身之地。
“我到底只是个太监,就算日后有个万一,也轮不到抄我的九族。”
“就当我以防万一吧。”
“也不枉我辛苦这么些年,总要恩惠我程家后人。”
程三郎眼眶含泪,“小叔……”
程正挥挥手,“不必说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说完,程正又安排程三郎。
“明天你就走。”
“小叔,我……”
叔侄分别这么多年,才刚正正经经见了一面,说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要让他走。
程三郎十分不舍得。
“小叔,让我再留下几天,让我好好孝顺您。”
“这些年,您太苦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程三郎红了眼圈,“小叔,您就让我再留几天吧。”
程正没有儿女,程家更是连亲人也没有几个,唯独的血亲只有一个程三郎。
他苦了这么多年,心里唯一的寄托就是自个的子侄程三郎。
虽然长久未见,可在心里程正是拿程三郎当自个的亲儿子看待。
“今天贵妃娘娘闯了福宁殿,官家呵斥了郭圣人,福宁殿从今天起不再封宫。”
“想来,官家考虑过继的事不用等到明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京城从今天起,就会变成是非地。”
程正慈爱地看了眼程三郎,“不是我不想留你,这是非地还是早些离了的好。”
“日后若是事成,你我叔侄重聚的日子还多着呢。”
程三郎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他小叔是贵妃娘娘贴身的心腹,可就连小叔都在做两手准备。
是不是意味着,小叔他对贵妃娘娘和三王爷的信心不足?
程正是伺候人的,而且还是在这世上最难混的地方伺候最尊贵的人。
只看程三郎一眼,就明白了他心里所想。
“我是在做两手准备,可这也只不过是我以防万一罢了。”
“再说,事到如今,我们还有选择吗?”
是啊,他们叔侄两早已经没了选择。
“好,我听小叔的,明天天亮我就走。”
程正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好孩子,回去之后可得早日把亲事给定了,我程家人口太单薄了,可都指望你呢。”
程三郎转瞬就想到了董三娘。
三娘,我要回去了。
你可有想过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