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一直在哭,就连蓝香都偷偷瞪了她几眼,可这冬儿从送羊乳进来到如今头都没抬起过一次,就像是这房里压根没有胡昭这个人似的。
董三娘倒是多看了冬儿几眼,大约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缘故,这冬儿小小年纪倒是十分沉稳。
胡昭哭了半天却没人理她,甚至董三娘还跟小丫环讨论起燕窝的吃法来。
董三娘还在惋惜颍川这里没有木瓜,说什么不然用木瓜炖燕窝极为滋补,胡昭哭不下去了。
木瓜在颍川自然是稀罕物,当年她们胡家还没有破家之前却也不曾稀罕过。
可自打胡家家道中落之后,什么木瓜炖燕窝,连影子都没见过。
胡昭恨恨地扯了扯手里的帕子,闷着头就说了一句,“齐太太真是好福气,我若是能有齐太太一半的福气该有多好?”
董三娘手里裹着帕子捏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羊乳,“胡小娘子这话又是怎么说?我怎么就听不懂你的话了?”
胡昭从帕子后头偷看董三娘,见她嘴唇樱红脸上的肌肤白嫩如脂吹弹可破,这会儿正噘着嘴在吹凉勺子里的羊乳,别说男子见了她这幅慵懒的姿态把持不住,就是她一个女子见了都心中暗生嫉妒。
为什么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样?
她明明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可为什么到最后她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胡昭的眼中满是不忿和不甘,她当然不甘心!
“噗通”一声,胡昭从椅子上滑落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哭道:“求齐太太救我!”
董三娘“当”的一声把手里的勺子丢回了碗里,黄婆子的羊乳杏仁茶煮得再好,这会儿她也没喝了的兴致。
“胡小娘子,我拿你当客人才诚心待你,可你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董三娘一向温柔的神态没了,眼角眉梢俱是一片冷厉,“你大清早就跑来我家口口声声说是给我赔罪,我不过说了句你昨日没有失礼的地方,你就在我家哭哭啼啼起来,一个不好若是传出去了还当我究竟怎么欺负了你。这也罢了,现在你又这样跪下来求我救你。”
“我倒要问一问胡小娘子,这就是你做客的规矩?”
董三娘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子转身就往内室里走,“我一个弱质女流既不是青天大老爷,也不是胡小娘子你的亲眷族人,胡小娘子倒是滑稽,放着现成的菩萨不拜倒来烧我的高香。我也是奇怪了,我究竟有何德何能竟被你胡家堂姐妹给缠上了?”
“真当我董三娘是个闷葫芦,挨了欺负也不会吭声?”
董三娘是真的怒了。
原先还当陈太太是个好的有规矩的待人接物也是个有分寸的,昨天的事她听了黄婆子打听来的消息之后就当陈太太是病急乱投医,她就算了,可今天呢?
陈太太居然又放了胡昭来恶心她!
真当她是什么人了?
踩了一脚还要再来踩一脚?
董三娘越想越怒拂袖而去,“我来颍川之后还没上过你堂姐家里拜访,今天我倒要登门好生去问一问,你们胡家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家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