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人灭了两座百户所的消息上头也没有遮掩,许多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经知晓了。
打仗向来都要死伤无数,说不得过不了多久,颍川这座本就不怎么繁华的城市就要倾覆在即。
这时候不走、不逃,难道还要在这伸长了脖子等着党项人挥着大刀砍过来吗?
不少人都在抛货甩货,原本紧销畅销的皮毛这会儿竟成了烫手山芋。
卖的人想赶快脱手换了银子好赶紧走人,可大多跟董思明一般的,想着逃命都来不及了,谁还愿意带上这些累赘?
银子再好,哪有命要紧?
董思明回家的时候隔着窗把这事跟将将睡醒的董三娘说了一遍,“不是爹贪财,实在是这个人爹跟他打得交道不少,一个是却不过面子,二个是这价钱也实在是太便宜了……”
董三娘一边喝着补汤一边想,“爹,我们后天就走,在这之前您去街上能收多少皮毛就收多少皮毛。不过,收皮毛可以哪怕多出一点银子也成,这装皮毛的马车一定要留下。”
董思明想到自个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这个的女儿还要大胆。
就这时候,还想着要赚银子。
“三娘,这……”
董三娘把手里的汤碗递给了蓝香,笑道:“爹,银子是好东西,我们与旁人又不一样,我们消息得的及时走得也快,而且相公必定会派人送咱们走,周欢也寻了相熟的镖局。一样要走,日后这皮毛买卖说不得多久才能继续做,不带点走,岂不是可惜了?”
董思明一时间都说不出话。
就算女婿派了人送他们走还有镖局,可他们是逃难走的,岂不是越轻车简从越好?
董三娘又道:“阿难一日比一日大,我这个做娘的,只能替他多多打算。”
董思明立刻想到了武功侯府,想到了要留在颍川卖命的女婿。
一咬牙,董思明拍了大腿。
“成!我这就去!反正如今满大街都是想抛货的人,这时候去收货最是便宜!”
捧着药碗过来的吴氏急了,“你就跟着三娘胡闹!”
他们这一路要带走的东西不少,到时候车队太大岂不是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要知道这一回回去,走的山路也不少,到时候若是惹了匪盗可怎么好?
董思明不理她,甩了袖就走。
“你赶紧端了药给三娘喝,劝她这两日少废心思,若不然这一路上的日子不好过啊。”
“哎……你这个老头子!”
吴氏看着董思明的背影直跺脚,进屋就埋怨了董三娘一句。
“你怎么也跟那钱串子似的了?”
意思是说董三娘掉进了钱眼里头。
董三娘抿嘴笑:“娘,富贵险中求。”
吴氏也不好深说她,没好气地把拿起勺子吹凉了喂董三娘,“方才你爹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如今路上的冰雪还没化干净这一路过去不容易,这两天你可千万要好好养足精神。”
一边说,吴氏心里又是十分的唏嘘。
她这女儿,真是命运坎坷。
原先想着,难产能挣回命来是菩萨保佑,可这月子还没坐满,就又要奔波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