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咧嘴一笑:“咋滴,你让人分尸了?”
“没有,但是姐曾经被某个脑残老爷们,也弄得心寒无比过。”
听见这话,我机智的收住了话题。
林璇说话间,已经将车启动,沿着街道行驶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林璇先是给车做了一个保养,接着又去买了一些厚一点的衣服什么的,之前为了安顿奶奶,我把卡里的钱大部分留给了大姑,自己的身上只剩下了几万块钱,不过暂时维持两个人的吃穿用度,倒也够了,等林璇我们俩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在周边找了个宾馆,开始进行休整,我们俩这一路过来,都是林璇在开车,而且路上的时候,在服务区休息的也不好,所以进了房间之后,林璇洗了个澡,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坐在宾馆的藤椅上,看着酣睡的林璇,还有摆放在桌子上的骨灰盒,静静点燃了一支烟,兀自吞吐,有些迷茫。
……
次日清晨,我服用了三倍剂量的止痛药,强行压制着伤口的疼痛感,同时也忍受着服药过量引发的肠胃反应,赶往了漠河公墓。
‘吱嘎!’
林璇将车停在墓园入口后,推开车门,搀扶着我下了车,迈步就要往里走。
“天挺冷的,你在这等我吧。”看见林璇被冻的有些泛红的脸蛋,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接着把葫芦哥的骨灰捧在了怀里:“今天,是我送葫芦哥的最后一程了,想单独跟他呆一会,说说话。”
“好。”林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那个刚刚更换过的玉质骨灰盒,懂事的没再多说,自己留在了车里。
二十分钟后,我在墓园管理处交完了一应费用,随后开始进行葫芦哥的下葬事宜。
骨灰下葬,其实是一件挺简单的事,只要风水先生按照流程进行一个小仪式,接着工人再将墓室封闭就可以了,按照风俗,新人下葬,是要等到三年后才可以立碑的,但是我直接就给葫芦哥把墓碑立好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我还会不会再来见到他。
这一天,晴空万里,头顶的天幕仿佛一匹湛蓝的绸缎,纯净无暇。
但阳光照耀下的墓园中,仍旧充满了一股压抑的味道。
北风呜咽。
大片没有燃烧完全的冥币碎屑和纸灰,随着气浪烈烈飞舞,在半空中盘旋不下。
葫芦哥的墓地,是他多年前就为自己选好的,在他的墓地左边,紧贴着的就是他父母和两位哥哥的墓穴,经久没人打理,那几座墓碑上已经落了一层浮尘,跟葫芦哥崭新的墓碑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孑然一身,兀自蹲在葫芦哥的墓碑前,本以为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真等站在了这里,却发现很多话,又被压在了心里,即使面对墓碑,也没办法开口。
“你的墓碑,我没有刻上三葫芦这个名字。”半晌后,我看着墓碑上的“孔曼丽”三个字,又看了看他两位哥哥墓碑上“大葫芦”、“二葫芦”两个名字,轻声开口:“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咱们既然来人世间行走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所以,我还是用了你的本名,这样的话,最起码别人看见这个墓碑的时候,还能知道里面躺着的人,叫做什么名字。”
话音落,我微微蹲下身子,虽然吃了止痛药,但身上的伤口仍旧刺痛,而且感觉肉疼,我伸手,用袖子擦干净了墓碑前的供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万块钱的现金,抽出两张,率先点燃,扔在了供桌上,笑了笑:“你还记得么,咱们俩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你祭奠家人的时候,烧的就是真钞,当时我还以为你脑子有病,明明可以用这些钱,买来一大车的冥币,你为什么要烧真钱,可是真等这种事摊在我头上了,我才明白,原来跟有些人和某些感情比起来,金钱真的是微不足道的。”
‘呼!’
一阵风吹过,供台上的纸灰被席卷而空。
我站起身,又认真的擦拭着葫芦哥父亲和哥哥的墓碑,随后开始挨个墓前面烧钱,等到手里的钱烧没了,我双膝一软,跪在了葫芦哥的墓前:“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呼呼!’
回应我的,依旧只有长风猎猎。
流出的泪水被寒风一吹,感觉脸上火辣辣,我伸手摸着葫芦哥的墓碑,触感一如他瘦骨嶙峋的手掌,冰凉坚硬。
“当年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你,现在我又来了,还是因为你,只是物是人非,曾经陪我站在墓前的人,如今却躺在了墓中。”
“哥,我现在已经离开安壤了,因为林璇这个姑娘,为我付出的太多,我得给她一个交代。”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不想再去踏足那个江湖了,你说得对,仇恨是没有尽头的,如果死咬着仇恨不放,可能我失去的东西,只会更多。”
“这次离开,我想试着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过一过属于正常人的日子。”
“但是你说,我真的能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