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事,乃是天定,也是定数。”
“他们在其位,谋其职,并无过错。”
“你若又怨,便该看看,是谁逼迫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又是谁,逼迫县衙不得不这么做。”
“你未能看出其中关键,只是伤及无辜,这番行径,却是损了天数。”
张角嗤笑道:
“他们有苦难言?”
“我怎么没看出来。”
“就在刚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在恶语相向。”
“你说他们并无过错?”
“他们助纣为虐,这就是过错!”
“他们不顾百姓死活,背负一身官职,这就是过错!”
“你这修道之人好生狂妄,年纪不大,张口闭口就是天数。”
“怎么,对一切漠不关心,就是天数?!”
花无常摇摇头,并无半点愤怒之色:
“并非漠不关心,生死无常,就如我名。花开花谢,也不过一朝一夕之事。”
“常人生死,本就注定,无需……”
话音未落,张角却没了耐性。
抽出背上的桃木剑,掐了一个法诀,带着一抹惊雷便朝着花无常刺去。
花无常拂尘一抽,同样一个法诀。
两者攻击瞬间抵消。
一旁的张平安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叫作花无常的女子所用之手段,竟当真和自家老爷南华道人有些相似。
熟不知,这一切也被藏身暗中的南华道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如此手段……”
“还有这番以天为尊的论述……”
“花无常……”
“原来如此。”
南华道人明白,这就是紫阳道人收的两个徒弟之一了。
如今看来,这花无常的确是心境了得。
当即现身之余,便以九节杖拦在了两人中间。
花无常看向徐徐出现的南华道人,行了一礼:
“师叔。”
南华道人摇摇头:
“我和你师父紫阳道人算是故交,却也算不上是什么师兄弟。”
“你这声师叔,倒是客气了。”
“你修之道,颇有尊天忘情之法。”
“只是,尊天忘情,乃是在品尝过世间诸情之后的忘情。”
“你小小年纪,不曾经历这个过程,反倒是有些冷漠无情了。”
花无常没有争辩什么。
南华道人眉心微微一皱。
这番言语刺激,竟也不能勾动她之怒火?
看来,对方修心已到大成。
好强的天赋。
“张角,平安,走吧。”
南华道人摇了摇头:
“哦,对了。”
“你师父若在,可与他说一声。”
“贫道不改当年初衷。”
“如今国君无道,却引来天怒,以至灾祸连连,损伤无辜百姓,却是不妥。”
“我会在明日开坛做法,为这一方城池求来大雨。”
“他若要阻,就让他来吧。”
“我倒要看看,按照他所说,我此举乃是逆天而行,到底是得福报,还是报应!”
……
“师父,你当真要开坛做法?”
张角眉宇之中,不由露出一丝担心之色。
南华道人微微一笑,却是不语。
张角继续说道:
“师父曾经说过。”
“求雨之事,看似简单,实则乃是比降妖伏魔、符水救人要难得多的事情。”
“而且,其中牵连因果很重。”
南华道人放缓脚步,反问道:
“今日,你若是为师,你会求雨吗?”
张角微微一愣,却重重点了点头。
“是啊,你会求雨。”
“正因为你的心性和为师很相似,为师才会收你为徒。”
此时,张角又看向张平安:
“平安,今日看到这些衙差,你感想如何?”
张平安沉默片刻,表情似有些五味杂陈。
终于,传音道:
“我……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其实……我赞同张角的观点。”
“哪有什么逼不得已,有的时候……有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可以整治那些普通人,我还会感觉……”
似乎是难以启齿,张平安半天没有说出口。
南华道人柔和轻笑:
“会感到有种莫名的傲慢和爽快,对吧?”
“这就是人心。”
“人心有了权势,有了财富的衬托,逐渐的就会开始背离本心。”
“定数?”
“呵……”
“若一切都是天数使然,这世道总是流连孤苦的原因,又是哪般?”
“你们今天的举动,我很高兴。”
“悲悯心肠,也从来不是所谓的不识天数,就可以将其弃如敝履。”
“法台要做。”
“求雨要做。”
“我倒要看看,此地能掀起什么风浪。”
南华道人幽幽说着,忽然一顿,看向张角:
“对了,此地有一个少年,名为张饶。”
“你与他命格有缘,姑且先记住一二吧。”
【作者题外话】:小科普:
本文当中的张饶,就是太平道黄巾起义当中,三十六方渠帅之一,统管青州黄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