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道人在回到黄巾军中以后,就病倒了。
许是因为道行锐减,又强行动用了那么强大的雷法。
亦或者,是为了诛杀花家兄妹,而牵扯到无辜之人。
因而,张平安最终是张角帮忙安葬的。
床榻边上,紫阳道人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南华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修道百年,一向仁慈。”
“如今,为了报仇,也终于是破了杀戒,牵连了无辜。”
“何苦来哉。”
南华道人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床顶,眼神甚是悲凉。
“我苦心制作的青竹杖,竟然也没有能够挡住他的劫数!”
紫阳道人摇了摇头:
“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了。”
“若是你全盛时期,杀了无辜之人,这业障你尚且背的起。”
“如今,你虽谈不上油尽灯枯,却也几乎耗干了心血。这些业障,你可得小心!”
“一不留神,恐怕也会害了你自己性命。”
南华道人不由苦笑:
“我若因此而死,也算是还了那些无辜之人一条命,无妨。”
紫阳道人摇了摇头。
南华道人又询问了张角的情况。
紫阳道人只是推脱,张角的情况已经好转。
实际上,他却趁着南华道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整个房间悄悄施加了一些障眼法。
为的,就是不让南华道人知道张角的真实情况。
……
随着一块空白的墓碑插在了坟墓之前。
张角让所有人都先离开了,唯独留下了涛儿。
他默默的看着张平安的墓,久久不语。
手中,九节杖已然枯黄,透着一种死寂枯败之感。
似乎……有干言万语,可终究……却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抵消内心的愧疚。
虽说,张平安是死于自己的劫数。
但这劫数,却是因为他张角而来。
终于,张角走到墓碑之前,指尖凝聚雷光,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雕刻着墓碑上的名字。
兄长张平安之墓。
回想着那些年,张平安对年幼的自己的多番照顾。
张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涛儿,你也跪下。”
涛儿听话的跪在张角一旁,随后在张角的吩咐下,朝着张平安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平安兄长。”
“你这一生,未能想到什么清福。”
“反倒是……被老弟我拖累。”
“此生此世,我无法报答。”
“只盼……来生,你能活的好一点。”
“涛儿。”
张角又看向了自己一手照顾的孩子:
“我要你做一件事情。”
“你要将太平道这些年发生的事,一笔一划,全部记录下来,一点也不能错漏。”
“你要记录……当年师长我随着你师祖游历大汉的过往。”
“你要记录……黄巾起义之后,发生的一切战事。”
“你更要记录……你平安伯伯,还有所有为太平道奉献的人。”
涛儿虽然有些不懂,自己的师长为何会突然神情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
“师长放心。”
“涛儿……定不会让你失望!”
张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揉了揉涛儿的小脑袋。
“明日,陪为师去一个地方。”
“为师需要你做一场见证!”
涛儿不由道:
“师长,见证什么呢?”
张角缓缓起身,眼中满是决绝之色:
“见证……天数之下,作为凡夫俗子的抗争!”
……
这一切,在紫阳道人的隐瞒之下,南华道人并不知情。
而黄巾军内,知道张角接下来计划的,也只有两人。
他的两个弟弟,张梁和张宝。
此时,张宝不由道:
“哥!停手吧!”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何苦为了这件事情,耗干你的心血?!”
张角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太平道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张角拿出了一份名单,递给了两人。
“黄巾军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
“但我太平道,绝对不能就此断绝!”
“这名单上的人,是我这些日子精挑细选出来的。”
“我也联络了两名好友,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带离他们。”
“你将他们都唤过来吧。”
张梁和张宝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无力的同意了张角的话。
因而,当天晚上,两名仙风道骨的隐士,和张角碰了面。
这两人,正是同样名声在外的谪仙人——于吉、左慈。
两人看到形如枯槁的张角,也是不由唏嘘。
于吉苦笑:
“说起来,《太平经》的最初版本,还是我偶然遇到南华老仙之下,撰写而出。”
“可你却……”
“道友,何苦?”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有天数,你又何必呢?”
张角笑着摇摇头:
“既然合久必分,总要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今,百姓疾苦,我等修道之人虽然可以逍遥自在,可每每听到那连绵不绝的哀嚎之声。”
“道友啊……真的完完全全……放得下吗?”
于吉和左慈对视一眼,均是一抹苦笑。
左慈不由感叹:
“看到道友,老朽忽然在想,这些年隐居不问世事,是否真的是对的。”
“亦或者……等时候来了,老夫……也会入世一遭吧!”
张角微微后退了数步,朝着两人拱手道:
“今日一别,自然是不会相见。”
“我太平道的弟子,便有劳两位道友。”
“他们不必复兴太平道之名,只需……行太平道之事。”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