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仿佛猜到了白泽的念头,无奈道:
“你乃是世间智慧的化身,更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何必认我为师?”
白泽却道:
“不一样!”
“我知道的,都是这个世界已经知道的。”
“可我清楚,您知道的,是这个世界还没有知道的!”
“你是众圣贤的诞生之地,也是他们的引路之人,跟着你,我才能找到自己的意义!”
……
最终,在白泽的百般恳求之下,桑也只能同意了。
不过,桑也有自己执拗的一面。
祂并不认可白泽是祂的学生,而是认为,白泽是祂的朋友。
祂也不会限制白泽的自由。
只是当白泽有问题的时候,桑会回答。
如此,时光荏苒,已然到了颛顼长大成人。
颛顼的父亲昌意,当初便是因为才德不足,所以被贬黜到了若水。
因而,昌意虽然有心,却终究没有足够的能力,将若水之力的井井有条。
当昌意发现,颛顼已经隐隐有了名望之后,便理所当然的将这个位置,交给了他。
在颛顼的再三恳求之下,桑也终究是同意离开此地,进入若水生活。
这一日,桑站在大树之下,久久不语。
“好友。”白泽打趣道:“只是要将自己的本体也给挪走吗?”
桑哑然失笑:
“我与本体,乃是共生。”
“自然不可能将其挪走。”
“只是……我不免有些好奇,现在的人间是什么样的?”
这一刻,桑的眼神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担忧。
而这担忧,也被白泽捕捉到了。
白泽明白桑的顾虑。
桑在教导学生的时候,都会侧重教导一个部分。
原本,桑打算将天文历法的知识,全部教给颛顼。
可是,颛顼在逐渐成长之后,来的次数也开始越来越多,并且要求学习其它的内容。
颛顼想学的很杂。
比如宗教之说、祭祀之道。
亦或者,人文歌舞、琴棋书画。
甚至到了后面,颛顼想学的东西,也越来越深奥。
深奥到,让桑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当然,这种不安,并不是说桑已经没有办法满足颛顼的渴望。
而是因为……桑私下说过,如今的颛顼,越发的像皇帝轩辕氏了。
……
第一次来到人间的住处,桑显然是很不适应的。
这里和祂一直居住的青山绿水,差距太大了。
满目所见,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占卜、巫蛊之用的媒介。
桑不由地看向白泽。
白泽点点头:
“好友不必奇怪。”
“这就是人间。”
“不是只有颛顼这里如此。”
“也许……和黄帝轩辕氏晚年之时,收拢的诸多部落信奉巫教有关,鬼神之事,日益浓郁。”
“老百姓们,也都喜欢用占卜之法,来决定人生大事。”
“虽然这样做以后,诞生了很多不同职责的神性。”
“不过,我观好友,估计会不太痛快。”
桑微微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我等虽为神性。”
“但我们的存在,不该对人类产生决定性的作用。”
“我们可以是引路人,但是世人盲目崇拜我等,失去了自己的思维,失去了意志,失去了真心,将一切求助于漫天神性,这是不对的。”
白泽却不以为意,摆了摆手:
“好友的想法果然没有变。”
“估计,放眼整个神性当中,如好友这般想法的,也就你一个吧。”
“神来主宰人,有什么不好呢?”
“如今九州混乱,神性得到供奉,力量更强,也就能更加保护人类。”
“人类不用为吃喝发愁,不用为生计担忧,只需要做好祭祀供奉,这样不好吗?”
显然,白泽的想法,是属于绝大部分神性的共识。
这一点,桑心里明白。
正因为明白,桑才清楚,为何自己当初十分看好的门生饕餮,宁可被人污名化,变成记录当中的凶兽也在所不辞。
这种有人转化为神性,让自己成为长生的存在,对于芸芸众生来说,也算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心愿了。
可行至途中,还未抵达颛顼行宫的时候,迎面一个陌生女子,竟是忽然就被一个男人给强行抱了起来。
那女子也不反抗。
桑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白泽,似乎想问个明白。
白泽苦笑道:
“唔……你可能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眼见白泽难以启齿,桑心中疑惑更甚。
他接触的人太少。
以往,也都是遇到如轩辕、饕餮、颛顼这样的惊才艳艳之辈。
当祂顺着方向,一路走去一看,不由地露出一丝震惊和嫌弃之色。
却见,眼前那些简陋的屋子当中,男男女女竟是居住在一起,他们似乎是夫妻,却又似乎不是夫妻。
放眼望去,男女无别,长幼无序。
成亲之人,彼此住在一起,却丝毫没有礼义廉耻之感。
此时,白泽走了过来:
“好友,这下你明白,为何我说,神性应该控制人性了吧。”
“人性终究是人性,没有神性超脱,也就只能按照自己的原始欲望来行动。”
“因而,人类在某些行动上,和未开智的猛兽,其实……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