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172(1 / 1)

这个世界,连风声都彻底消失了。

江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五岁那年,父亲死亡那一天,感受到那前所未有的彷徨、无助、绝望,以及将这个人彻底吞没的痛苦。

母亲江渔是一个护士,三甲医院的工作繁忙,经常他睡的时候江渔还没回来,醒的时候江渔还在睡,睡醒了便要急着去医院上班。而父亲是一个牙医,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牙医诊所,时间上比江渔自由很多,因此江清大部分时间都跟父亲待在一起。

在江清才会说话没多久,他就能看着人体内脏分布图,指出每一个部位叫什么,如果生病了会有什么体现,偶尔还会盯着来诊所看牙的患者的脸看,然后指出问题,叫患者一脸惊异。结果患者去检查,还真被他给说中了。

“你家生了个小神童耶,以后是不是要当医生啊?”街坊邻居都道。

“儿子真棒!以后要当医生吗?”父亲也很高兴地把他举高高。

“要当牙医。”小朋友说。

“哈哈哈哈当牙医也可以,不过对你来说可能太屈才了啊,还是去救死扶伤吧,怎么样?你这么聪明。”

父亲无疑是个善人,这年头看牙很贵,这是一个暴利的行业,但是他却只收取些许辛苦费,很多材料总是以进货价收费,因此虽然名声远扬,总有新顾客从较远的地方特地赶来,生意红火,却始终挣不到多少钱。

但是他整天乐呵呵,说:“别看牙不好不死人,一颗坏牙能让人们本就少的幸福感直接为0,这年头活着太不容易了,我就动动手,能让他们活着舒服点,这不是大大的功德嘛,你说是不是?”

“功德是什么?”

“就是会有福报的东西,人做好事,就会有福报,就是好人有好报。不然我怎么娶到你妈妈,怎么生下你这个小宝贝的?都是福报哈哈。”

“你好肉麻哦。”小朋友皱起鼻子说。

但是,他记住了父亲的话,邻里街坊对父亲的尊敬和热情,似乎也佐证着父亲话的正确性——当个好人,会有福报。

那天,他踩着三轮车和父亲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在牌坊门口遇到了一件事。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和一个女孩起争执,也不知道在吵什么,只能看出那个男人十分激动,挥舞着四肢。

有人远远围观着,父亲脚步停了下来,皱起眉头,“在吵架耶,你说我要不要上去劝劝?”

“妈妈说,少管人家的家务事。”他老成地说,江渔说这话,是因为上次父亲去管一对夫妻打架,结果被牵连摔了一大跤,头都磕破了,那对夫妻生怕要赔医药费,马上统一战线骂他多管闲事,把江渔气得够呛。

父亲纳闷:“我其实也没想管大人,这不是他们家小孩哭得那么惨,我想去把他抱到我们家躲一躲嘛。那我们再看看,要是那男的打人,我们就马上报警,这样行不行?”

“行。”他点头。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那

个男人忽然朝父亲招了招手。

父亲指了指自己确认那男的确实是在叫他,

十分困惑地走过去,

想问问怎么回事。

不料那男人忽然一拳砸在了父亲的脸上,把他击倒在地上。

慢慢骑着三轮自行车跟在后面的江清呆住了。

紧接着,他看到那个男人抬起那只穿着铮亮皮鞋的脚,重重踩在了父亲的脸上,与其说是踩,不如说是跺,他跺了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那么用力,表情都那么凶狠狰狞,他的皮鞋溅上了鲜血,很快脸上也溅到了,那猩红刺目的红色从头颅里流淌了出来,混着白色的脑浆,流淌在了地上……

“看到了吗?我忍你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你再不跟我回去,我很难说下一个人不会是你!我是返祖人,杀一个普通人你看谁敢说什么,老子已经给你足够多的尊重了,你最好识时务!”那个男人转头对女人吼道。

女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跟男人起争执,也不敢看地上的尸体一眼,急匆匆跟着他上车离开了。

那个返祖人,当街随便杀人,只是为了给他的女人证明他可以目无法纪,证明返祖人拥有着什么样的特权。至于这个被随手选中来当范例的倒霉蛋是谁,一点儿都不重要。

那个坐在小小的三轮自行车上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一下下践踏致死,整个人呆呆的,踩着踏板一点点靠过去,过了一会儿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嚎啕大哭了起来。

“爸爸爸爸呜呜呜呜爸爸救命啊,救救爸爸救救爸爸……”

“张叔叔救救爸爸……杨阿姨呜呜呜……”

他哭得很大声,很无助,父亲被杀死的场景,将深刻的永远的记在

他的脑中,他会永远记住这份痛苦。

但是,比父亲遭受的无妄之灾和那个返祖人,更让他记忆深刻,时常午夜梦回响起,都会在胸腔里涌起强烈的憎恨的,是周围的人类。

有很多人围观了这场死亡,这其中,不乏他们家的熟人,时常捂着脸颊上门请父亲看牙,感激涕零地说外面的医院太黑了,补个牙都要那么贵,还好有他这个良心医生在,不然吃不好睡不好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他的求助,没有人回应。他们纷纷躲开,不敢与他对视,只因为那个返祖人临走的时候,又撂下一句话,“这人是我杀的,我看你们谁敢多管闲事。”

那个返祖人就这样走了,因为这样一句话,没有人报警,没有人打救护车,所有人都怕惹祸上身。

他父亲的尸体躺在路边,他在父亲的尸体身边,阳光暴晒着,没有生命,也没有尊严。他眼泪都流干了,声音哑到一声也发不出来了,最后只是呆怔怔的坐在父亲身边,像没了灵魂的娃娃。

足足五个小时,直到江渔终于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父亲才终于从太阳下,从肮脏的马路上离开。

这就是你的福报吗?爸爸。

江清仿佛又置身在那天,太阳在炙烤,他却仿佛赤/身/裸/体置身在冰

天雪地中,那刺骨的痛,深入骨髓。

他看到武瑛的瞳孔变化,身体晃了一下,灵魂仿佛遭受前所未有的沉重一击。

“……老爸?”

?”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武家主没有突然睁开眼睛,跳起来吓她一跳,然后得逞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就一直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武瑛的手指颤抖,眼中已经蓄满了眼泪,看向江清,“江清,爸爸怎么了?”

武瑛总是像一只骄傲美丽的孔雀一样昂首挺胸,江清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脆弱无助的样子,那眼泪,就像一把利箭将他击穿,让他浑身剧颤了一下,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惧感顿时涌了上来。

他害怕武瑛的眼泪,极度的害怕,胃部好像都开始搅到了一起。

“是组织的人,里面有一个画皮族,暗算了武叔叔,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我在说什么?

“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被控制了,他们中有一个能附身的返祖人,应该是为了引诱武叔叔,武叔叔是来救我的,你看那些尸体,都是武叔叔杀的,都是我的错……”

我到底在说什么?

江清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嘴巴完全不受冷静的自己控制,他被另一个慌不择路的傻瓜取代,进行着无谓的挣扎。

他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支配,恐惧武瑛知道真相,她会流出更多的眼泪,武瑛不是一般的女孩,她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大场面,父亲的死亡或许会让她难过痛苦,但是还不至于会到崩溃的程度。但是如果她知道,是她喜欢的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呢?

他知道武瑛心里是喜欢他的,这是他精心引诱达到的目的。

可现在,她会因此崩溃的。而他很害怕见到她这样,害怕得胃都像刀子在刮,所以他做出他正常状态下绝对不会做的事——撒一些蠢货一样很容易就会被拆穿的谎,只是因为害怕她更难过,而不是马上离开,返回组织,因为武瑛已经是可能会杀死他的危险敌人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一开始就错了,他当初就不应该设计武家主和江渔那一场,那样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了。

情绪太过激动,武瑛一时无法去寻找江清话中的漏洞,相信了江清的说辞,伏在武家主身上哭,“爸爸,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对不起……”

现在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对、对了,先把武瑛哄骗住,让她不要那么伤心,他再去找情报贩子做交易,她要什么他都给她,给她当牛做马也可以,只要她能让武家主复活!

然而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来。

正是和一个武家返祖人匆匆赶来的江渔,她一看到武家主的尸体,就尖叫出声,几步扑了过去,“老公!老公!啊啊老公!”

带江渔来的武家返祖人也瞪大眼睛,大惊

失色,

“家主?!少主,

江清!这到底?!”

江渔快速确认了武家主的脉搏和瞳孔情况,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不可置信又愤恨地瞪向江清:“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他!你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

武瑛一震,“什么?”

“不是我!”江清脸色大变,着急反驳,又看向武瑛,“真的不是我,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普通人

,我怎么可能杀得了武叔叔?我没有理由杀他!”

“你到现在还在狡辩,还想要骗人!”江渔完全不相信他,不是他亲手杀的,也是他指使手下干的,武家主知道了他的身份,要抓他伏法,他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当然会反击,所以武家主才会死的。

“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只怪我还心存侥幸,居然还求他不要杀你,是不是他手下留情,才让你给算计了?!”江渔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内心悔恨,她不应该跟武家主说的,或者她不应该只跟武家主说,这样他就不会单枪匹马来找他,遭受算计,这样死在这里。

江清猛然看向江渔,随即他忽然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是啊,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呢。”

江渔:“我怎么会生了你这种东西,我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杀了!呜呜呜……”

江清没再理会江渔,又看向武瑛,又露出了在她面前时常出现的可怜兮兮的眼神:“姐姐,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想这样的,我一定会挽回的,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武瑛已经渐渐明白了什么,缓缓站起身,江清却一下子跪在了她面前,紧拉着她的双手,仰头看着她,像是一条生怕被主人一脚踹开的狗。

武瑛眼中含泪,身体发颤,情绪激动到极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下用力甩开了他。

江清马上又爬起来跪在她面前,继续去拉她的手:“我给你解释,我以前犯下的错误,都是因为还没有认识你,都是有原因的,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早就已经改邪归正,心向正道,今天我和武叔叔都是遭人算计了,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你相信我好不好?你可怜可怜我,只要你听了我的故事,你会可怜我的。”

“你还在试图蛊惑莺莺!”江渔怒不可遏,悲愤欲绝,“你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心思不纯地接近她,你现在说你改邪归正,那你武叔叔是怎么死的?!当初那个109号泡泡的事,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里面有十万人,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

在这样的关头,被一次又一次打断解释,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江清的情绪也抵达了临界点,他骤然吼道:“我为什么下不去手?!更何况我只是袖手旁观,甚至救了他们一次!我已经仁至义尽!江渔,我的妈妈啊,你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家庭,过去的痛苦对于你来说,早就已经被新的幸福治愈和取代了,却从来没有注意到,我还留在原地吗?!”

江渔瞬间呆怔住。

“从我大声

哭求,

无人回应,

每一个都以冷漠自私的面目应对我的时候;从我去裁决司报案,却被一踹五米远的时候;从我在大街上流浪,却只有组织的人对我伸出手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的死活,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了?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做什么春秋大梦!这个世界给我什么,我就会回报什么!”

他的吼声仿佛染着鲜血,字字锥心。

江渔脸色煞白,大概今晚发生的一切过于刺激,她无法承受,终于在发出一声悲泣后晕了过去。

江清对江渔吼完,见她终于闭上嘴巴,又看向了武瑛,对母亲控诉愤怒的神色又变成流浪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充满哀求,“但是,我现在已经变了,真的,姐姐,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变成很好的人的,我爱你,我会为你变成一个好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武瑛看着他,重重闭了闭眼,眼泪很大颗落下,颤抖着问:“爸爸是不是你的人杀的?”

江清的胃痛苦地搅在一起,“……是。”

“那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武瑛眼中爱恨交织,被他紧抓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武叔叔不是没有活过来的可能,还有机会,真的!”

“怎么做?”

“你等我,等我!”江清连忙爬到自己丢下的手机旁,将其捡起,他很快找到了情报贩子的电话。龙锦的手机关机了,没关系,他还有另一个电话。

三个人静静地看着他。

江清快速拨出号码,心跳声几乎要将耳膜震裂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

江清怔住,不甘心地再打了一次。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清如坠深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约他来这里,却两个电话都无法打通。这意味着,今晚他的绝望,至少有一半是她带来的,既然如此,他希冀的情报贩子能救武家主这件事,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武瑛也听到了那声音,她惨淡一笑,“我疯了才会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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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的!我没有骗你!”

“直到刚刚,你还在骗我,你说我爸爸是为了救你死的,你说你是被控制过来的,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江阿姨没有及时赶到,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或者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要把我爸爸的尸体藏起来,直到腐烂生虫了我都不知道他已经离开我了?”武瑛逐渐崩溃,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痛苦,“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江清。”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少主,别再听他的鬼话了!”那个武家返祖人再也忍不了了,他才不管江清过去有多惨,只知道他们的武家主被他害死了!这对于武家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深仇大恨之下,还说什么情情爱爱!

他吼着,已经瞬间冲了过来,江清被一脚狠狠踹了出去,砸在了一棵树干上,摔在地上,很

快就吐了一口血。

但是他很快又半撑起身子,

?(格格党@文学)_?,

“姐姐,信我一次……”

然后再次被踢开,“不许你再蛊惑我家少主!狗杂种,让你进了我们武家的门,我们武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武羌毫不留情,他是个返祖人,要不是江清在组织经过特殊训练,受过一些特殊药物的滋补和改变,恐怕不到五下就已经被打死了。

“够了,武羌。”

“少主!”

“还有事要问他。”武瑛走到江清面前,“说吧,你费尽心机进我家,到底要做什么?”

江清趴在地上,身上沾着眼泪鲜血落叶和泥土,很是狼狈,疼痛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他咳嗽了两下,咽喉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

“咳……没……没有。”

“什么?”

“我没有要对武家,做任何事。”他又爬了起来,伸手去抓武瑛的手,“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要对武家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到现在还要撒谎!”武瑛再次甩开他的手。

“我没有撒谎!是真的,我爱你,相信我,姐姐……”

武瑛深呼吸了两下,讽刺地笑了,“我不认为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果真有,如果你真的能因为我改变,真的想要悔改,怎么会这几年都对组织的一切视若无睹?你的这份爱,我不要。”

江清就像被冻结了,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伏在地上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笑什么,疯了吗?”武羌不悦地拧起眉头。

“哈哈哈哈……”江清越笑越大声,越来越癫狂,眼睛发红,身体颤抖得厉害,“哈哈……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狼狈,没有尊严。也好,也好,这样以后再也不会半夜梦到真面目被戳穿而惊醒,再也不会因此恐惧到胃疼,再也不用努力去做出好人嘴脸。”

他看向武瑛,“没错!悔改?我有什么错?我为什么需要悔改?我的心里,从来不觉得我做错了任何事!我只不过是视若无睹而已,就像当年我父亲被杀后躺在马路上时他们做的那样,他们可以为了防止惹上一点点麻烦而袖手旁观,我不可以?我吃尽了苦头才成为了少主,可不是为了当个救苦救难的圣父的!我只是袖手旁观,没有加以祸害,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就算到我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认为我错了!”

但是,虽然他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永远也不会改变,他却可以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地去做慈善,去救人,去当个圣父,如果论迹不论心,他可以比当初的龙玲做得都更完美,只要武瑛要求他。

可是武瑛不要他。

“这家伙已经没救了!”武羌怒道。

武瑛看着江清,心如刀割,却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武羌,“把他送去裁决司。”

“好!”武羌立即就动了。

然而就在武羌碰到江清的瞬间,场面瞬间变化,武

羌被摁在地上,

一支灌满了红色液体的针管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抱歉了,

武瑛小姐,我们少主,可不能去裁决司。”费先生缓缓走了出来。

“是你杀了我爸?!”武瑛眼中杀意沸腾。

“我们是敌人,杀与被杀,理所当然。”费先生笑道:“但是你已经死了一个家人,应该不想再死一个吧。”

武瑛嘴角咬出了鲜血。

“少主,我们该回去了。”费先生看向江清。

江清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武瑛,“如果我去裁决司自首,你会原谅我吗?”

“少主!”费先生语气加重,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在其中。

武瑛看着他,一字一句:“绝、不、会!”

“我死了呢?”

武瑛一愣,随即涌起一种又惊又怒又痛又恨的情绪,让她浑身发抖:“你死了我爸爸能回来吗?!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你让我恶心!滚!”

“……好。”江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了武瑛一眼,那一眼情绪很多,很重,似含着泪,含着爱与恨,以及一些别的东西,最后全部被掩盖在重重合上的眼睑下,转身离开。

费先生礼貌地朝武瑛点点头,“那么我们也先走了,武先生出殡的那天,我们就不送上花圈了。”

“他妈的!”武羌一被放开,就气得想要冲上去,被武瑛制止了。

“连爸爸都死在他们手上,你去送死吗?”

“……混蛋,混蛋!”武羌流出眼泪,他是武瑛的表哥,大了武瑛好几岁,已经是快要结婚的人,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

武瑛抱起江渔,武羌背起武家主的尸体,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另一边,湿地森林外,数辆车子停靠着,一群返祖人或站或靠,见江清和费先生出来纷纷站直身体,整齐划一得好像训练过,弯下腰,齐声:“恭迎少主!”

费先生亲自拉开车门,江清面无表情地坐上车。

费先生:“您受了不少伤,先去治疗一下吧。”

“不必了,这么急着让我回去,不是因为老巢快被掀了吗?还等什么?”江清讥讽道。

费先生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你能马上开始工作,自然是最好的。”

车子启动,江清看向窗外,拳头攥得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指骨。

龙锦,你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放出了一只恶鬼。既然不想跟我做朋友,那就当敌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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