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姮没来,从前捧着她的也没来几个,反倒是很多一向瞧不上她的名门千金都来了。
合不来,但是并不妨碍她们去看她狼狈。
尤其,赵昕雯利用自己的楚楚可怜多少次让她们被白初棠、被凌青那些舔狗弄得当众下不来台,这仇怎么能不报呢!
林氏乳业的千金坐在病床前,挑起她打着石膏的右手,拧着眉,似乎很为她的伤势担忧,但是嘴角却极其抿着舒展的笑色:“只知道你受伤了,没想到伤得这么重,白疯子也真是够狠的。”
赵昕雯现在听不得有人在耳边说起那个人。
面色倏而一变,如遭寒霜侵袭。
林小姐满面担忧,挑起她右手的指却骤然一松:“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赵昕雯的右手伤得很重,只是养了半个月,还没有恢复,被那样猛地一震,一下子痛得脸色发白,捂着右手还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林小姐嘴角挑起冷笑,心底无比解气,口吻里的抱歉也是言不由衷:“啊,真是对不住,很痛吧?”
单间病房,姑太太出去了,她们也没有刷脸欺负,赵昕雯不敢唱委屈的戏码,再与她们有任何冲突,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吃亏,且这亏以后还会没完没了的吃下去。
她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只有忍,忍过了,等她翻身的时候总会让这些贱人知道羞辱她是会付出代价的!
浓密的长睫垂了垂,咬着唇细声道:“没事。”
林小姐不如她会装,但不傻,怎么会没有看到她楚楚可怜神色里闪过的那一瞬阴狠!
一想到自己多次在宴会上、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她,被白初棠、被凌青弄得下不来台,心底的怒意就又升了上来,但是她不会在医院跟她起冲突,也知道怎么给赵昕雯难堪。
直接往她的伤口上插上一刀:“你这手,一连断了两次,以后不能拉大提琴了吧?”
一旁席氏食品的千金叹息补刀:“拉肯定是还能拉的,但是以后想要再上一层楼就不可能了,而且演奏会的话一般都要两三个小时,强度太大,也是不要想了。以后说起来,也就是她一门装点门面的才艺而已了。”
赵昕雯下颚一绷。
低垂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
她再也不是云国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大提琴演奏家了!
她辉煌、她的荣耀,全被沐曦华那个贱人给毁了!
心底的迷乱和怨毒像是一张染了毒液的蛛网,紧紧将她蒙住,越勒越紧,直到老,直到死……
站在窗前的娱乐影视相家千金插刀的手法就比较直截了当了,轻啧了一声道:“要说那白初棠那么喜欢你,一看到你装可怜扮绿茶开出盛世白莲就忙不迭地站出来为你出头、给别人难堪,还以为他会跪在你脚边永远站不起来,居然有一天也会对你下那么狠的手。”
席小姐扫过她依然有淤青残留的面孔,冷笑道:“舔狗为什么舔?做再多也是冲着得到回报去的啊!白初棠是个疯子,又不是个傻子,能白白被人当棋子利用么?不过拿着钢管对着女孩子下手,他也确实够狠的。”
白初棠!
白初棠!
白初棠!
赵昕雯能忍受她们刻薄自己、给自己难堪,但是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名字一而再的出现在耳边。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割在她脆弱的神经上,躺在烂尾楼里被他暴打、濒临死亡的恐惧、无助和意识里的剧痛立马席卷而来,在她身体里肆意冲撞,几乎要从胸腔里冲出。
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猛烈颤抖起来。
只能以左手紧紧抱着自己。
哪怕那样的抱紧,让她断裂的肋骨剧痛不已。
席小姐在床沿坐下了,倾身凑上前盯着赵昕雯,轻轻的语调里充满了尖锐的恶意:“网上有人发了一小段视频,你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满脸的血,衣服又都被撕烂了……出院以后你可要怎么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呢?”
极致的欣慰与得意洋溢在林小姐妆容精致的面孔上,口中不轻不重的叱了好友一声:“你说这些干什么,都是那些生活不如意的网友见不得别人好,故意恶心人的!”
赵昕雯心头闷闷一震,恐惧瞬间冰封,又猛然炸裂成无数纷飞的尖锐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