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玦大笑,而后手里的刀又往玄鱼颈上紧了紧,道:“难道她就只值一个全尸?苏言卿,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她挟持了我,可是要我放你们全部活着离开金陵的。如今,难道你不该有点诚意吗?”
“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步走进了喜堂来。
苏连玦眼神一狠,道:“你再近前一步,我便真杀了她!”
丝丝殷红的血从皮肤里沁了出来,染在了她的嫁衣上。玄鱼感觉不到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感官,又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只是看着喜堂里走进来的这个往后都叫苏言卿的人。
他高大的身躯半挡着门框,门外明媚的光线暗下来一半,亦衬得他的轮廓晦明有致。
苏言卿没有再近前。
却忽然有一支利箭,冷不防从身后破空射来。
玄鱼心里狠狠一揪,刚要提醒他小心,就见那箭从他的身侧飞过,精准地射在了苏连玦挟持着玄鱼的手臂上。
这箭是苏言卿的人所射。
苏连玦自知绝不能失了玄鱼这个筹码,但这箭来得疾利突然,手臂上鲜血涌出,尽管他极力稳住,还是在刹那间被苏言卿找到了破绽。
黑影自眼前闪过,宛如一道悠悠而来的风。只是这风里没有这个时节温煦的阳光,只有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苏言卿拽着玄鱼的手,把她往边上一拉,玄鱼再转身去看时,他便和苏连玦在喜堂上打斗了起来。
苏连玦手上的把短刃,不敌苏言卿的长剑,且在身法功夫上,也弱下一大截。
院里的亲兵将领见状,无不想冲上来护主,可都被玄鱼和苏言卿各自的人缠得抽不开身,更是一个个被斩杀掉。
苏言卿身手极快,下手又狠,最终苏连玦不敌,一句话也来不及说,他当时只想朝玄鱼扑过来,试图重新把她挟制在手,结果便在玄鱼眼前,被一把长剑贯穿了身躯。
苏连玦满口鲜血,张了张口,腥气扑鼻地对玄鱼道:“我死了……你爹也会死……”
原来,他来不及说的,却是这句话。
玄鱼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了下来。随之剑光白刃自眼前一挥,身后的苏言卿生生掀掉了苏连玦的脑袋。
那鲜血洒在了玄鱼的嫁衣上。头颅滚落在她的脚边。
一切都结束得这样快。
她瞠着眼帘,额间的珠帘轻颤,望进苏言卿的眼里时,依稀可见那嗜杀之意未退。
他微低下眼帘来,终于是定定地把她看着。
喜堂里烛光轻燃,满堂寂静。
他的眼神紧紧摄住她,像是一把钩子勾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拉扯一下便让她疼得不能自己。
玄鱼袖中的手指收紧,钳在了手心里,她避开那视线,却仍然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一股深沉与蛊惑,一丝不偏差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把这些年落下的,全都补回来,想要把她看个够。
玄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嫁衣,嫁衣上溅着深深浅浅的血迹。他偏偏在今日回来了,她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应该感到难堪呢?
院子里的杀戮亦是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