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又去准备一会儿给他烘头发的炉子,手法熟稔地往里面撒了几片安神的药材。
沈宁青问:“这几天京里的情况怎么样?”
余氏道:“我和宁安去了军营里看了看,感染的人还挺多的,每天都有新的士兵送到病营里去。但部分士兵们用了我们的药过后,情况都初步稳定了下来。现在太医院和咱们家的大夫正在加紧赶制药的用量。”
顿了顿她又道:“你去皇上皇后那里看过了吗?皇后的身体怎么样?我担心她那般照顾皇上自己也会……”
沈宁青不多提,只道:“她没事。”
余氏松了松,道:“现在有你在,我相信肯定能度过难关的。”
放好炉子,余氏再去抱了一床衾被出来,在床上抖得蓬松,又道:“皇后真是个好温柔的人,他们的四个孩子十分漂亮可爱,一定会没事的。”
她知道,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让他们有事的。
后来余氏再说什么,屏风后面的沈宁青就不答应她了。她悄咪咪地走到屏风边偷瞧了一眼。
就见沈宁青靠在浴桶边,微仰着头,长发都绽开在水里,像温柔的水荇。而他眉目冷清疲惫,不知何时就这样靠着睡着了去。
余氏看了一会儿,然后挪着步子走来,伸手入水里探了探水温,还是温热的。她便拿着一个空盆放在沈宁青靠着的浴桶外的几凳上,小心翼翼地将他的长发都掬在手心里,轻柔地拿出来,正好垂进盆里,他这仰头的姿势正好方便她帮他清洗。
沈宁青日夜兼程地赶路,实在是累,神思惺忪间感觉有人在挠他的头,手法不轻不重,极为舒服,使得整个人都仿佛跟着愈放松了两分。
于是他人也往水里沉了两分,完完全全把头靠在浴桶的边缘,任人给他抓挠。
余氏洗得十分仔细,给他的头发抹了丰富的发膏泡沫,将他的发丝都用手指梳顺,托在手心里。
她的神情认真柔和得甚至有些虔诚。
洗得差不多了,余氏就用水瓢舀了浴桶里的热水,淋在他的头上。他仰着头,水流不会打湿他的脸,而是全部冲刷着泡沫淌进了余氏面前的盆里。
余氏给他清洗了两遍,才算洗好。
沈宁青虽然感到很舒服,但也意识了过来,是余氏在帮他。
只不过他懒得出声儿,更懒得阻止。
最后还是余氏先出声道:“一会儿水就凉了,洗好了先出来,把头发烘干后就去床上睡吧。”
沈宁青这才肯懒懒地撑开眼皮,就看见余氏去拿了毛巾来,给他头发吸水,沈宁青抬手从她手上接过毛巾,就往头上擦了两把。
只是他一抬眼见到余氏以后,动作不由一顿,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余氏的鼻子里塞着两只布团儿。
沈宁青道:“你觉得我很臭?”
余氏摆手:“不臭啊。”
沈宁青道:“不臭你为什么塞着鼻子?”
余氏弱势地解释:“我只是鼻子有点不舒服。”
一听就很没有底气。
沈宁青有点生气。虽然他连着赶了几天路,是风尘仆仆,但总不至于浑身散发恶臭让她难以忍受吧。
还从没人在他面前捂着鼻子嫌弃过他的。向来都是他嫌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