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鱼凑过去随便看了一眼，哪想只消一眼，她整个人便顿住。继而脸色涨红，劈手就要来抢。

苏言卿早有防备，扬手躲了开去。

玄鱼踮着脚去够，又气又急：“这个没什么好看的！你快还给我！”

苏言卿眸底里有烛光晕开的碎泽，像是星火投映在深不可测的大海里一般。

“怎么，你心虚？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私藏。”苏言卿道，“怎么不早拿出来与我一起研究研究？”

玄鱼实在无地自容，尽管她已与苏言卿亲密无间，可还是有种被抓住了小辫子的窘迫。她辩解道：“这个原也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的……”

“好端端的送你这个作甚？”他眼神有些逼人，看得人直心慌，倾身过来，那气息幽幽钻进玄鱼的鼻子里，心头一阵狂跳，听他低低道，“是叫你像这书上的学学，怎么跟我恩爱？”

玄鱼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她便被苏言卿抱起，朝那新床走去。

***

沈宁青当初跟随苏言卿东奔西跑，如今也被封了侯——景安侯，派遣回浔阳，着手浔阳的重建事宜。

沈氏一族本就门庭显赫，再有爵位加身，更是今非昔比。原本的百姓迁徙回浔阳，皆对他崇敬有加。

沈宁青在城中修了寺庙，专供奉赵氏灵位。

宁安成了寺庙里的常客，每日前来添灯油，陪着那里的某个牌位说说话。

兄妹两人，一个至今没娶，一个至今没嫁，城中的媒婆静静观望，甚至有按捺不住的，壮着胆子登门去牵桥搭线。

沈家家主尊贵俊美，沈家千金亦美艳动人，若是这兄妹二人一直单下去，那就太令人痛心了。

只是沈宁青再也没干涉过沈宁安的婚事。她瞧得上谁瞧不上谁，全凭她自己做主。甚至她想去哪里走走看看，沈宁青还巴不得，总比她像个尼姑一样每天往寺庙里跑要强。

倒是沈宁安，担心起沈宁青的终身大事起来。

媒婆送来的姑娘画卷，她都一幅幅过目。最后放下画像长叹一声：“还真难找像小鱼那样好的女子给我当大嫂啊。”

沈宁青偶尔也会耐心地听听登门来的媒婆在他面前七嘴八舌地介绍某家公子如何的风度翩翩，罢后沈宁青只对媒婆道：“夸上天都没用，对于我妹妹来说，都没有一块牌位好看。”

再后来，再后来便没有媒婆想给沈宁安做媒了。

终于听说她不顾兄长反对，也不顾皇后劝阻，执意成亲了。

她嫁给了一块牌位。

那是赵长乐的牌位。

沈宁安在与玄鱼说起此事时，玄鱼只觉得悲凉。

玄鱼道：“世间儿郎千千万，宁安，莫要执迷。”

沈宁安却笑道：“我现今过得很好，每天都与长乐聊天说话。等我嫁给他以后，便能把他带回家供奉，夜里还能抱着他睡觉。小鱼，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啊。”

玄鱼无言。

尽管荒唐，但最后沈宁安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她穿着嫁衣，面对着赵长乐的牌位，在沈宁青的主婚下，与赵长乐结为了夫妻。

夜里她紧紧抱着那牌位，时而笑时而哭，一人独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