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暗淡下来的暮光将房间镀得影影绰绰,余氏所见之景,一片杂乱。
余氏本想替沈宁青收拾收拾,正弯身捡起脚边的碎瓷时,视线就不经意间触及到桌案脚边的一堆书下遮掩的一具不明物体。
应该是撞翻了桌案,上面的书哗啦啦掉下来所形成的视觉效果。
余氏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快步走过去,将杂乱的书捡开,还混杂着打翻的药材,然后才发现是个人。
不是沈宁青又是谁。
他竟昏睡在地上,即便余氏来扶他他也没醒,余氏低低唤道:“侯爷,侯爷?”
夜色中,她终于失了往日的分寸,焦声道:“沈宁青?你醒醒沈宁青?”
她依稀看见沈宁青皱了皱眉头,余氏伸手往他鼻尖一探,整个人浑然一松瘫坐在地上,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沈宁青似乎被吵扰到了,很有些不爽。他正处于半昏沉半清醒之间,发现那吵扰他的声音又没了,不由感觉更不爽。
要么一开始就不要吵他,要么就坚持把他吵醒让他发顿火气,这样吵到一半不清不醒的算个什么事儿。
终于沈宁青缓缓睁开眼时,眼前一片茫然,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反应过来,他身侧后好像有一缕淡淡的暖意传来。
而后他便发现他正靠坐着,倚着一个人,而且头靠在这人的肩膀上,后背也紧挨着这人身前。
她身上的味道倒不让沈宁青讨厌,反而很熟悉。
一闻便知是余氏。
然后沈宁青就又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她拿在手里,似乎……她的手指正搭在他的腕脉上?
余氏诊得专注。
要是换个人来,可能沈宁青第一时间就把手腕给抽开了。可是这余憨憨,虽然之前有让她涉猎一点诊脉之术,但连皮毛都算不上,她能诊出个什么鬼来?
沈宁青竟然难得有闲心地配合一下她。
片刻后,沈宁青不禁嗓音有些涩哑地问她:“得出什么结论了?”
余氏缩了缩手指,踟蹰道:“你会不会是……得瘟疫了?”
沈宁青顿了顿,面上冷笑道:“恐怕好好的一个人到你手上,也会给你诊成绝症。”
余氏嗫喏了一下,很不确定道:“那,那我重新再诊一下吧。”
沈宁青也不能这个时候不给她诊,不然显得自己多心虚似的。于是余氏见他没反驳,就又重新搭上了他的手腕。
他皮肤温温热热,体温比常人略高一点,脉搏在她指下跳动。
余氏低垂着头,辨不清脸上神情。沈宁青一时懒得动,一直倚靠着她,两人紧挨着的身影在夜色中镀出了一抹深深浅浅的轮廓。
余氏诊了一会儿,才又道:“可能真是我诊错了,你应该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