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铎喉结滑动，嗓音不觉变得喑哑：“怎么了？”
萧子铎正在摆弄配饰的手顿住，谢玖兮刚才答应扮演新娘时毫无扭捏，现在却有些不自在了。她指着萧子铎，凶巴巴说：“转过去，闭住眼，不许睁开！”
萧子铎大大方方站在她身后，谢玖兮悄悄扫了一眼，发现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是注入了灵气、贵气，比想象中好看多了。谢玖兮第一次意识到他长大了，不再是冷冬月下陪她一起捉狐狸的孩童，而变成了俊秀挺拔的少年。
“这是最好的办法。”谢玖兮说，“这个女鬼专程在送嫁途中动手，可见心存执念，其他时候是没法引她出来的。我们总不能拿普通女子冒险，不如让我来假扮新娘，等她出现时一举将她擒获。”
谢玖兮脸上忍不住带出笑，她这时候想起刚才的忐忑，觉得自己简直蠢极了。她梗着脖子转身，说：“快去换衣服吧，我才不会偷看你。如果你不相信，也可以蒙住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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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玖兮也觉得看着他的脸换衣服怪怪的，她苦恼地咬唇，平生从未遇到过这样艰难的选择。她余光扫到腰带，终于想到一个两全之策：“你别动，我把你的眼睛蒙住，这样就不怕你偷看了。”
村长说完看了眼天色，说：“我们本来取消了今日的婚礼，如今又要操持起来，有许多事要重新安排。二位义士失陪，我得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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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修长的手按上她脖颈，缓慢揉捏：“都说了没关系，这么还挺得这么用力？小心抽筋。”
“那也不能让你冒险。”萧子铎说，“婚礼总要有新郎，我来假扮新郎，陪你一起去。”
谢玖兮拿起女式婚服，前后看了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要怎么换衣服？”
萧子铎僵硬停住，任由她柔软的手心覆在他眼睛上。但谢玖兮一只手系腰带实在有些勉强，萧子铎感觉到她屡试屡败，低声说：“需要我帮你吗？”
就在这时，外面也响起唢呐声：“吉时到，婚礼开始。”
谢玖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总疑心有什么东西在她掌心挠，搔得她浑身都痒痒的。谢玖兮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便把所有矛头都指向萧子铎：“我感觉到你眨眼了！”
他虽然这样说，还是顺从地站住不动，甚至俯身，主动配合她系上自己的眼睛。谢玖兮这些年看惯了萧子铎，从未注意过他的长相如何，如今他双眼蒙上白布，谢玖兮才发现他长得很好看。
谢玖兮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再不情愿也要放开萧子铎的眼睛，他睁开眼的刹那，她破天荒有些紧张。
萧子铎乍然看到面前一身华丽嫁衣的谢玖兮，着实愣了片刻，才说道：“真美。果真唯有白衣才能衬皎皎无暇美色。”
“我不信。”谢玖兮说，“你转过来给我看。”
如今玄学盛行，世家大族为了标榜自己，嫁娶时不再用秦汉时期的玄衣纁裳，而是换成白衣。没想到这个小村子也如此新潮，做了一套华丽的白色婚服。
谢玖兮回神，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去换衣服了，你不许偷看！”
萧子铎听话地背过身体，并主动走到屏风外。谢玖兮盯着屏风看了半晌，突然喊：“既明？”
谢玖兮皱眉：“不行，女鬼目的就是吃新郎的心，你假扮成新郎，万一出岔子怎么办？”
谢玖兮系腰带时弄乱了他的头发，几绺碎发垂在白色布带前，轻轻拂动。他脸侧骨线清俊流畅，下颌棱角分明，嘴唇淡而精致，这样安静站着的样子，像一尊色清无尘的玉人。
萧子铎听话地转过身体，他双眼闭合，睫毛像蝶翼一般收敛着。但谢玖兮还是不放心：“万一你转过去时又睁开怎么办？你就这样站着别动，我要亲眼看着你。”
“那你出岔子怎么办？”萧子铎坚决道，“要么我们一起去，要么我们现在就离开河陵村，谁都不趟这滩浑水。”
“谁要看你。”谢玖兮又往远走了走，咬牙说，“快去！”
谢玖兮点头，说：“村长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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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玖兮提出帮村长驱鬼就是为了和他们要太阴石，现在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两人对视良久，谁都不肯放弃。何大郎看着他们两人，慢慢道：“两位情深意切，令人感动。两位商量好了吗？”
萧子铎一听立即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如果他家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定会有很多世家女愿意嫁给他吧？
天色渐黑，何家老宅死寂一片，在半暝半暗中显得格外阴森。萧子铎静静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谢玖兮走到屋里，说：“先来换衣服吧。”
谢玖兮说话向来爽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从来没有犹豫过。而现在，她的语气却支支吾吾：“我的腰带……”
谢玖兮磨磨蹭蹭走到他身边，白布落下，后面那双眼睛形状优美，睫毛纤长，果然丝毫不令人失望。取掉束缚后，他的眼睛本能动了动，谢玖兮以为他要睁眼，不知为何心中发慌，本能捂住他的眼睛。
“我相信你。”说完，萧子铎笑了笑，道，“就算皎皎想看也没关系。”
萧子铎暗暗叹气，她生怕他不知道，竟然还要提醒。萧子铎努力收敛自己的五感，然而，他还是听到衣料落下时的簌簌摩擦声，她将长发从衣领中顺出来时，发尾散发的幽香。
“好了。”萧子铎说，“就如我们刚才所说，我扮演新郎，她扮演新娘，将这个女鬼引出来。麻烦借令妹、令妹婿的婚服一用。”
萧子铎接过她手中的腰带，说：“我试试。”
谢玖兮精神一振，所有心思都转向捉拿鬼怪，再不记得刚才要说什么了。萧子铎本来正认真等着，突然被唢呐打断，心里忍不住骂何家。
萧子铎一听，她要是这样脱衣服，岂不是无异于当着他的面？萧子铎耳尖红了，蹭的一声转过身体：“不妥。”
萧子铎怔了下，马上反应过来，系在他眼睛上的竟然是她的腰带！萧子铎微叹，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你怎么不用我那件衣服的腰带？”
村长将他们领到一间门窗都涂着红漆的房间，推开房门，说：“这就是我孙女出嫁前的闺房。婚礼等物还在里面放着，二位需要什么自取。待吉时到时，我会遣人来提醒二位行礼。”
“我明明感觉到了！”谢玖兮恨声道，“不许动。”
谢玖兮明明捂着他的眼睛，他却准确地环上她的腰，为她系了一个整齐秀气的裙结，之后他收回手，全程手指没有碰到她丝毫，君子地说：“好了。我凭着感觉打结，不知道有没有对齐，你喜欢吗？”
萧子铎感觉到眼皮上温热柔软的触感，怔了下，试探地问：“皎皎？”
谢玖兮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被萧子铎一把拉住。萧子铎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娘子，我们可是新婚夫妻，要一起出去行礼。”
谢玖兮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既明……”
谢玖兮全程昂着头，一动不敢动，脖子都快梗僵了。她一边疑惑刚才她换衣服有这么久吗，一边忍不住想，他换上婚服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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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铎感觉到她在自己面前站了很久，微微皱眉问：“皎皎，怎么了？”
萧子铎无奈叹气：“我本来就不会偷看。”
她忘了，萧子铎能怎么办。他主动垂下脖颈，说：“我已经把眼睛闭好了，你来取吧。”
谢玖兮一手捂着萧子铎眼睛，一手还要折腾腰带，这样拉扯着，她裙子都快散开了。谢玖兮咬牙切齿道：“你又看不见，怎么帮我？”
萧子铎身体不知不觉紧绷，恨自己孟浪却又无法控制思绪，平生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这时，谢玖兮的动作停下，他能感觉到她在看他。
“好。”谢玖兮说，“我来扮演你的妹妹出嫁，我倒要看看，这个女鬼如何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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