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开始蒙蒙亮,雾气袅袅,几人带着小姑娘的遗体,来到了树林外,给她立了个衣冠冢。
他们不知道她的母亲在哪,不知道她的家在哪,所以说到死,她也是一个人。
等了三年,魂无归处。
心中的恨也没有放下。
他们一齐半跪在那方小小的坟墓跟前,摘了几朵野花,寻了两杯酒,算是慰问。
“池姑娘,沈大人,刘首领。”骆祈开口唤了几人一声,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从那姑娘咽气的那一刻起,骆祈便没有在说过话,面色平缓,安静异常。
他深吸了两口气,任由泥土芬芳蔓延全身,仰头看向了天边缓缓移动的云彩,伸出手指轻触那块还没写名字的墓碑,低声道。
“咱们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三人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沈洲开了口。
“是啊。”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折扇,睫羽半遮眼眸,叫人难以深瞧,看不真切。
沈洲静静地瞧着骆祈,沉默半晌,最终浅浅地笑了。
他长长地哎了一声,起身走到骆祈跟前,折扇一合敲在了骆祈的肩膀上,扬了扬唇:“要不然,你替她想一个吧?有点含义的。”
骆祈被沈洲吓了一跳,猛然偏头看向他,心中不解:“我?为何?”
沈洲叹了口气,目光又看向了池嫣。
池嫣依旧坐在原地,单手搭在膝盖上,半倦着眼眸,注意到沈洲望了过来,只是垂下眸子朝着他点了点头。
骆祈出谷以来,没见过什么人情世故,也就简简单单的认为世间的一切都很简单。没有那么多阴谋算计,也觉得自己很聪明,觉得自己可以揣摩人心。
他也确实很聪明,可是他把世间的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骆祈以为自己在青幽谷中学到的东西足以让自己在世间立足,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不愿意去参与纷争,觉得自己本就出世置身于红尘外。
不曾想,真正什么都不懂的人,其实是自己。
见沈洲没了后话,骆祈双手五指交叉思索片刻,扬起了一抹笑,拾起手边木炭:“写个絮姑娘罢。”
“絮?”沈洲倒是没料到,来了点兴趣,问道:“为何?”
“絮,柳絮,寓意为自由,无拘无束。”
骆祈写完墓碑,也站起了身,展开笑颜。
“愿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无拘无束,投个好胎。”语落,从袖中取出一个已经摔坏了的铃铛,放在了一旁。
听此,沈洲怔愣片刻,随即也露出了笑,回道:“嗯。”
“寓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