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声音泠泠,神情温婉,浅浅地笑意挂在嘴角,端着药汤静静地瞧着穆铖。
她声似铃响,一字一字地落在了穆铖的心上。穆铖微愣,还没来得及想,便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那白色瓷碗,仰头将药汤一饮而尽。
一瞬间,苦涩的味道溺过舌尖,在口腔与喉中蔓延开来,穆铖双眉一皱,想要将药汤吐出,却被那姑娘提前预知了动作。她抬起双指一挑下颚,另一只手点了穆铖的穴位定住了身子。
“咽下去,不准吐。”
她秀眉微凝,眸色微闪,莞尔片刻后才展开了笑颜,柔声道:“只在嘴中尝个味儿可没什么用的。”说罢,又曲指刮了一下穆铖的鼻梁,随即解开了他的穴位。
“想来你是怕苦的,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不去调理你那本就不大好的身子。”
穆铖抿了抿微微泛白的双唇,搭在床沿上手攥了攥被单,还欲开口,却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安闲姐——”
随着木门的吱呀一声响,池嫣抖了抖衣衫上落下的晨露,抬脚迈过门槛唤了一声。沈洲也紧随其后,随即朝着陆安闲微微颔首。
二人入屋则是闻见了微苦的药味。
池嫣曲指抵在鼻尖下方,双眉一扬,目光扫过还在冒着白烟的火炉,最后落在了坐在床上的穆铖身上,唇角添笑,双手环胸靠在了门边:“你醒了?”
她淡淡地对上了穆铖宛如深潭的黑眸,不做任何避讳的动作,静静地思考了片刻,又垂下眼帘颔首笑出了声,续道:“也对,有安闲姐在,你这点伤的确算不得什么。”
陆安闲,原本为池嫣母亲在路边上捡来的一个孩子,比池嫣大了七岁,打小便温文尔雅,性情贤淑,格外的讨人喜欢。
也因此,池嫣母亲便把她留在了身边,随了自个儿姓,教她医术。
直到丞相府灭门前三年,池嫣母亲身子的状况愈发不好,她便把陆安闲送到了现在这个地方,以书信的方式交流。
丞相府灭门前一年,池嫣母亲病逝。
陆安闲在她身边整整学了十年的医术,在池嫣母亲病逝后,本是遵循遗嘱,悬壶济世。
却不曾想一年后,丞相府灭门。
陆安闲也将自己独自关在了这片远离世间喧嚣的小林子中,不在入世。
“好好庆幸一下吧。”池嫣偏过了头,不再去看穆铖,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从上到下,从天到地,从小涌的层云到渐息的万物生机,都是淡然的白色。
莫名的让人安心。
“若不是安闲姐愿意救你,你早就去地下陪阎王老子喝茶下棋唠家常了。”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