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口咬完手里的玉米面捏的窝窝,两手一拍,端起闺女跟前的小碗来喂她,“来香妞儿,多吃两口,长得高高的——”
丁老太对儿媳妇突然这样问东问西的模样也不是很喜欢,但顾念着她肚子里怀的两个儿子,到底还是忍着没出声。
陡然这样被甩脸子,余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起来,她的指尖隔着粗糙的衣料摩挲着肚皮,垂下去的眼皮把眼里的情绪遮盖掉。
如果香妞儿是男娃,丁为国哪里敢这样对她不耐烦……等她生出儿子就好了,等她肚子里的儿子落地……
余慧胸膛间不自觉地升起浓烈的期盼。
这边一家人心思各异,隔壁的茅草屋则是一阵鸡飞狗跳。
江砚刚一回到家,怀里的兔子就蹦跶着跳了下来,甄白好不容易摆脱了一直束缚着她小腿的细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阿砚的家里。
之前阿砚抱着她走得快,她都没能好好转转——这几天她可是想明白了,自己如果就这样从丑丑的人类家里跑掉,说不定会落入更丑的人类手中,啊他们可能还会立马吃掉她!
那她还不如先待在这儿,虽然这个阿砚给她吃的食物一点儿都不鲜甜可口,但她想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阿砚也没有拒绝地答应了她,还给她吃了美味的面窝窝。
唔,用姥姥说的话大概就是……对兔子百依百顺!
就让她在这儿待到能够有自保能力,或者人类们不打算再养着她了,那她再考虑离开的事吧。
可她的想法江砚并不知道,看着兔子一溜烟地蹿进了黑黢黢的房间里,看不见了踪影,江砚的心几乎是沉重地跳了一下,他喂了好几天的兔子啊,花费的粮食可以再养一个孩子了。
江砚睁着眼愣了好一会神,他对到嘴的肉无端地跑掉而心痛到难以呼吸,另一间房里的江老四听见了动静,端着微弱的蜡烛有些焦急地踱步走出来,苍老的声音传来:“阿砚,兔子呢?是兔子不见了?”
因为他的成分不好,家里什么家禽类的动物都不能养,这只兔子没了不要紧,但如果让有心人看见是从他们家里跑出来的,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因为他的连累,阿砚已经生活得很艰难了。
“没事。”江砚定了下神,接过江老四手里小心拿着的短蜡烛,上面的烛泪掉下来,落在他的指腹上,厚厚的茧子隔开了热意,江砚并没有感觉被烫到,他先安抚老人:“好像跑到上间房里去了,你坐在这儿守着门口,我过去找找看。”
“好……”
江老四已经七十多岁了,前些日子又崴了腿,即便他瞧起来精神劲头十足,也挨不过上天对他的玩笑在躯体和心灵留下的伤痕,他讷讷地在板凳上坐下,此时只能全身心地依靠着这个被他自小收养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