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很大,这里的伺候的佣人却少得可怜,是以,在江砚身边的人都住进了别苑里。
白日里司机四处奔波,昨天还又照顾了醉酒的江爷一晚,现在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他拉高柔软的被子正要沉入梦乡,突然的,房门被人小声地敲了两下。
司机猛然清醒过来,他立即翻身下床,这样连夜里都要让他不得不工作的人,还能有谁……
司机撑着乏困,兢兢业业地开了门,果然,门外站立着的男人面色泠然,周身散着清贵气息,不是他的雇主江爷还能是谁?
“爷,您是要出去吗?可这大半夜了……”
司机小小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砚冷漠地打断:“今天你送她回去,她住在哪?”
“啊?啊……”司机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砚说的“她”,应该就是傍晚时他送回去的其中一个小姐吧,司机连忙说:“那位小姐她住在南巷最里边,听说她住的那院子一个月本来要二十块的,后来被她砍价砍了……两块钱……”
司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原因无他,还不是他家雇主的脸色愈发难看,难看到他都要以为他又要像白天对上那小姐一样,秋风扫落叶似的差点把人从车上丢下去。
司机最后是浑浑噩噩地关了房门回到床上的,临睡前,他又记起这两天,江爷好像是比从前脾气坏好多啊……
客厅里安静,透窗过来的皎洁月光打下来,给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光,他长睫微垂,紧抿着唇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啧啧,江爷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悔过呢?”
一声调侃的声音打碎了沉闷的死寂,江砚抬眸觑了来人一眼,书远就连忙从楼梯上走下来,举了下手表示投降,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江砚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他有些不确定这人有没有听见刚才他和司机的对话,要是真听见了……
书远撑着下颌瞅他,不出意外地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不自在,书远温温地笑了起来,能从这位爷身上出现这样难言的情绪波动,这倒是罕见。
“真的很晚了,还不去睡?”
书远催他,只得来对方一声不咸不淡的“嗯”,他没法子,身体的困倦让他只好上楼去睡觉。
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时,书远打着哈欠,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从他这里的角度只能看见沙发上的人的侧颜,流畅的下颌线条,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线,可书远却从他一贯清冷的气息中察觉到了一股子莫名的悲凉。
这和四五年前,他途经那个小村子时,看见穿着丧衣守孝的少年眼神中的情绪一般无二。
那个时候,书远是落魄,少年则是了无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