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帕耶听见里面透着不可思议的声音传出来时,立即停下了脚步,原路返回。
脚步不停地走着,帕耶心里也在尤自纳罕:艾瑞斯王子向来是个被所有人称颂的绅士,除了在毕诺大人这儿,还真是难得能见到他这样抑制不住焦躁的语气了。
简洁的房间里摆置的家具稀疏零落,恨不得从天花板到地上都是如雪的白色,褪去了平日里一身神服的塞缪尔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黑金色的袖口被摘去了袖扣,挽起了一截,露出手腕上削白的皮肤。
看着塞缪尔这番没个正形的模样,艾瑞斯更是觉得头疼不已,他走过去在塞缪尔身旁坐下,手摊开递到对方面前。
“什么?”
塞缪尔皱了下眉,状似不解地看着他伸手过来的样子,艾瑞斯却是轻“呵”一声,他肃声道:“塞缪尔,别装聋作哑,把你的星盘给我,未来的一个月……哦不,是一年的时间里你都不能再动用它了。”
听罢了他这话,塞缪尔的长眸又掀高了些,他薄淡的目光定格在艾瑞斯身上,吐字锐利:“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他说话从来没有什么反问的语气,带着肯定的语调的话一出,就能让艾瑞斯恨得牙痒痒,并且还被怼得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从小到大,塞缪尔都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把人给赌死。
艾瑞斯一口气郁结在胸口处,噎了一会儿,他忽而又想起了今天塞缪尔瞧着那位阿米莉亚小姐的神情,他便哼笑了下:“你可别总是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的心思既不告诉旁人给你支支招,也不说给该知道的听,你这是想憋死自己不成?”
这话一出,就像是打蛇打七寸一般恰到好处地捏住了塞缪尔软肋,向来面上不多有其他神情的大神官,头一回露了些许的茫然神色:“这种事,也需得让她知晓?”
这话说的,差点把艾瑞斯给逗笑了,塞缪尔这不开口还好,这一说话,直接就让他回想了起来,塞缪尔可是情感史少得可怜的人啊。
“当然了。”
艾瑞斯给他支招:“你既然喜欢她,不仅可以向她表明心意,只要她愿意,你还能把她娶回来,天天见着她日日在一起。”
“可你也要知道……”艾瑞斯和他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弟般相处了十几年,哪里看不出他眼底神色的松动变化,他不由又把话题拐了拐,明里暗里地指示:“如果在你们白头到老之前,你的身体垮了,又或者是罗斯特斯城里降临了无法阻止的灾难,那才是最难办的事吧。”
塞缪尔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之音,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道:“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
艾瑞斯站起身来,他准备要走:“我待会还得回宫里一趟,就不多留了。”
临出门前,他的步子又顿了顿,仍旧不放心地回身看过去道:“塞缪尔,我知道你是个凡事喜欢自己拿主意的人,但你要明白,星盘和你,对于整个罗斯特斯城乃至王国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你们都不该是被用来随便取悦人的砝码。”
艾瑞斯话罢了看过去时,沙发上落座的青年早已淡淡地阖上了眼眸,也不知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