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包内,心生警惕的阿依尔和身边的高敏儿两手相握,隐秘的传递着各自的担心。
一头雾水的秃鹿恼亥则不停的给叱奴比使眼色。叱奴比也怕拖延太久,引起兄妹两的疑惑,便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说:“这位军爷,还有……美丽的姑娘,稍等片刻。”说罢,慢吞吞的走到一堆扎捆的严严实实的货物前,做出一个寻找什么的样子。其实,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琢磨该不该将所谓的册封诏书拿出来宣读。如果没有多出来的两人,再演一场戏也无所谓。突然多出两个不想干的人在场,虚假的“册封仪式”继续进行,只能招来大麻烦。
进退失据的叱奴比,忽听阿依尔说:“我堂兄说,你有关于我未婚夫赫勒恨的消息”
阿依尔的这一问,叱奴比一时没反应过来。所幸他为人机敏,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必应该是秃鹿恼亥为骗他妹妹临时编出的理由。这理由……这理由……这理由简直太好了!天助我也。如果按照这个理由计划,岂不是可以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叱奴比顺着阿依尔的话说:“……啊啊,是啊是啊,我也是听人说的。”说着,故意给恼亥递了一个所有人都能看见的眼神。
秃鹿恼亥见叱奴比如此不知遮掩,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王八蛋。来不及细想叱奴比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更怕叱奴比把话说岔了,引起妹妹的怀疑,赶紧补充道:“欸,你不是说我妹夫赫勒恨被人陷害了吗现在我妹妹亲临,你当着她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
有了秃鹿恼亥的进一步提醒,叱奴比在脑海里迅速开始编故事。因为先前让恼亥骗她妹妹的理由是宣读诏书,冷不丁变成关于高欢被人陷害的消息,反差太大了。就算他是文曲星下凡,也要有时间编啊!
忽然想到阿那瑰国主针对高欢的一系列计划当中就有陷害下狱的部分,正好移植到这里用一用,便故作迟疑道:“尊贵的姑娘,不知你所说的赫勒恨与我所知的赫勒恨是不是同一个人我说的可是怀朔镇军二幢幢主高欢,鲜卑名叫赫勒恨,是吧恼亥兄弟”叱奴比再次将苗头往恼亥身上引。
“我的未婚夫正是怀朔镇军二幢幢主高欢。如果你的消息是真的,我会给你这辈子花不完的赏金。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阿依尔冷冷地放着狠话,目的是提醒对方别打什么鬼主意,库伦城里我说了算。
听阿依尔语带威胁,叱奴比忽然面露狰狞,慢条斯理道:“美丽的姑娘,叱奴比只是一介游荡在草原上的行脚商人,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怕我这一紧张就失忆的老毛病犯了,耽误了姑娘的大事。这一点你堂兄恼亥最清楚了。”他这么说,就差告诉阿依尔,恼亥和我是一伙的。
叱奴比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将阿依尔噎得无言以对。按理说,以阿依尔的身份,战时状态,即便错杀几个不相干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眼前之人明知秃鹿恼亥是库伦城的军官,大概也知道阿依尔的特殊身份,如此还敢肆无忌惮的出言威胁,足见他们绝非善类。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些人绝对有问题。想明白这点,阿依尔迅速做出决定,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并设法发出预警。
陪在她身侧的高敏儿也明白了问题所在。但看暗中环伺的八名壮汉,她不敢贸然行动。保护阿依尔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这也是她陪伴阿依尔的使命之一。高敏儿悄悄在阿依尔的手心里捏了捏,阿依尔会意。两人都已明白,关于高欢的消息很可能是个幌子,引阿依尔入套才是目的。
大战在即,绑架重要人物威胁对手是部落之间相互吞并的惯用手段。如果猜测不错,秃鹿恼亥也参与其中。不能确定的是,恼亥与他们是同流合污,还是蒙在鼓里,被人利用。想到这里,阿依尔余光瞟向秃鹿恼亥,只见他神色紧张,很不自然。看来,自己的这位堂兄并非毫不知情!阿依尔顿时感觉跌入冰窖般浑身拔凉。
既然如此,先虚以委蛇,再想办法脱身。阿依尔轻轻捏了一下高敏儿的手心,隐晦的往门口看了一眼。高敏儿心领神会,用力回握一把,表示明白,但绝不会丢下她自己逃命去。
担心被叱奴比看出端倪,阿依尔一改刚才颐指气使的语气道:“这位大哥,对不起,我只是心忧未婚夫的安全,出言无状,还请原谅。”
叱奴比忽然语气轻挑的说:“美丽的阿依尔古丽,这么和大哥说话就对了!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为了你,哥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哈……”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个愣怔,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肆无忌惮,轻佻无礼。疯了吧敢在库伦城调戏阿依尔古丽,相当于告诉众人,他不想活了!
阿依尔同样没有反应过来。但为了稳住对方,她强忍着内心的不爽道:“关于赫勒恨的一切,你知道多少,全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