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顿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承认,自个儿跟秦如斯是不太了解,但是她如今愿意跟着秦如斯,还不是因为当初她与何家对峙,为了袒护自个儿说出来的那句“我为何不信她”?
原以为这是说给她一人听的,不曾想,是跟谁都能讲的。
这与上一世的江为苍,又有什么差别?
才成婚的时候,她害怕何家人的刁难,江为苍与她说“别怕我在”。后来何意浓说她像个疯子,江为苍站在她身边,也说“别怕我在”。
她都信了,不论是别怕我在,还是那句我为何不信她。
燕卿心中的愤怒化作委屈,也不只从前是做了什么孽果,在这一世不论重来与否,原本要护着她的人,最后都走向了何意浓。但仔细想想,也怨不得旁人,要怨也只能怨自个儿出身不好,注定不得宠爱。
这般一想,燕卿更加难受,眼见着何意浓又被秦如斯哄了回来,她也不想待在此处看他们谈笑风生,于是起身黯然离开。
但临走之前,燕卿还是抱着一点儿希望的。
要是秦如斯肯唤她回去,她还是愿意回头,好生跟秦如斯谈上一谈,可到了最后,她都快走到房门口,都没听见秦如斯唤她。
临进门前,燕卿还是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两眼。只见秦如斯好像也在意她离开,照旧跟着何意浓说话,一瞬间感觉无比心寒,落寞地进了厢房。
桑枝跟在她身后,倒也从未见过她这般失落的模样,想起秦如斯做的事儿,她这个当奴婢的议论不了什么,但帮着燕卿撒撒气还是可以的。于是她给燕卿倒了杯茶,送到了面前过后,才说道:“燕将军实在不必跟那样的小人计较,秦相他……总能想清楚的。”
“若他一直这样做,我就一直要等他想清楚,岂不是太累了点儿?”燕卿忽然感慨了一声,随后才想到,自个儿跟秦如斯是假成亲真门客,就算秦如斯再浪荡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真要过一辈子,心里才释然了许多,只是有块地方,空落落的。
说不上来,但是知道就是这块地方,空得让她眼眶红红鼻尖发酸,也是这块地方,让她格外难受。
眼见着情绪就要绷不住了,燕卿也不想在家仆面前失态,于是挥手叫退了桑枝等人,只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自个儿待一会儿就好了。”
桑枝有七窍玲珑心,把燕卿的习性摸了个半通透,这时候也没有强求着伺候,带着众人便匆匆离开了,还替燕卿关好了门。等到房中没人了之后,燕卿的眼泪已经是摇摇欲坠,但她还是忍着没有掉下来,抬头捂面,不断跟自己讲着道理。
分明就不是太要紧的事,为何要这般上心呢?
燕卿想起自己前世还是何天娇的时候,尽管遭受了那么多苦难,也没现在做燕卿这样爱哭。许是前世她知道自己哭了也没用,横竖是没有退路的,为了维持跟江为苍岌岌可危的感情,无论如何都要忍着。而现在得以重生,还没来得及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秦如斯就来了。
是他告诉自己,有退路,他就是退路;有靠山,他便是靠山。
秦如斯从未明说,但燕卿都能感受得到。秦如斯是头一个能让她不必强忍着委屈,可以随意倾诉的人,但这样能让她安稳的日子,不过三五日,也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