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的官道上,车队顶着烈日疾速行进。一路走来,满目疮痍,饿殍遍野,路边卖儿卖女的灾民多到让人麻木。
“贵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还这样小……”
面色灰黄的妇人,抱着怀里饿昏过去的男童,不要命的扑过来跪倒。
她显然抱了必死之心,完全不顾镖师挥来的马鞭,突然冲出来挡在行驶的马车前,由始至终却又将怀里的孩子护得严严实实。
“嵂……”车夫急促勒紧马缰,车架滑行一段距离后,险险停在妇人身前。
“大胆,你们可知这是卫国公府的车队,再不让开……”随行镖师唰得拔出腰间佩剑,冲眼前民妇斩落。
车厢内,身形尚未稳住的苗氏,揉着撞疼的额头,被贴身嬷嬷扶起来。
“叮”的一声脆响,长剑被暗处弹来夹杂内劲的石子折断,拦车的妇人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当即抱着男孩就要往马车上爬。
却被镖师一脚踹飞出去,奄奄一息落在不远处。怀中的男孩感受到母亲的危险,不知何时醒过来挡在妇人身前。
围观的难民见了,再没任何犹豫,纷纷冲了过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夫人公子,从来没把他们当人看过。
战乱频发,天灾不断,这些年的生活让人水深火热,生死不由自己。
今天不抢了这个车队,他们就是死路一条,要么饿死,要么被杀。
一帘之隔的马车内,原本靠在软枕上假寐的苗氏,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醒,此时正是满脸怒容。发疼的额头,让她心情更加糟糕。
“快去看看,不要让这些贱民冲撞了良儿。”
她的儿子金尊玉贵,此去京都是要参加春闱的,如果顺利考中进士,甚至三元及第,即使尚公主,也并非没希望。
大儿子已经坐稳世子之位,将来卫国公的爵位非她的贤儿莫属。只有小儿子前程未明,让人无法不多操心几分。
得了主子吩咐,韦嬷嬷不敢有丝毫耽搁,忙挪动肥胖的身子下了马车。
苗氏经过多年内宅争斗,性子阴狠,早已没了当年做姑娘时的明艳爽利。
若非曾经那样鲜活的性子,怎么可能吸引到当时的沈大统领。韦嬷嬷却不知,当年追着沈猛回京的苗水浵,从来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也就国公嫡妻桑氏那样的纯善之人,才会真的相信苗水浵故意流露在外的天真烂漫。
少顷,马车外传来急切的回话声,“夫人,不好了,咱们的车队被难民围起来了,公子正指挥大家突围。”
“什么!”苗氏闻言一惊,猛然坐起身来,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就是一黑。
无知贱民怎么敢,他们就不怕国公府护卫手中的刀剑吗?
若是良儿被那些泥腿子伤到,她精心筹谋的一切,不就要打水漂了。
就在苗氏急怒交加之时,跟着姐姐扮做难民样子的滢笑,正牵着弟弟的小手,紧跟在滢乐身边,随着人流涌动的方向前行。
见到姐姐从腰间小挎包内取出东西,滢笑眸子亮了,有多久她没看到这个如同百宝箱一样的挎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