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衣正在用晚膳,忽然一阵急促的步伐传来,听声音,年纪不大。她转过头,见一个唇红齿白,墨发高束的翩翩美少年急奔而来,以秦落衣毫无防备的速度朝她怀里猛地一扑,抱着她的手臂大哭了起来:“姐姐,你不要做傻事……呜呜呜……不要丢下君儿……”
少年哭得悲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沾在秦落衣的衣服上。若是以往,秦落衣肯定厌恶推开,但此刻,她任由少年紧紧地抱着,望着秀美无暇的脸蛋,脑子里不停搜寻有关这位爱哭鬼的记忆。
少年名为秦晓君,是秦落衣最亲的弟弟。他出生那日,司徒氏难产而亡。据说是不足月小产,造成的血崩,所以秦晓君从出生起就是药罐子。
他不同于秦落衣的皮肤黝黑雀斑和微胖,他很白,肤白如瓷,脸上带着病人的苍白。他很瘦,十二岁的年纪却只有六十多斤,瘦骨如柴,细腰不盈一握。不清楚的人,还真看不出秦落衣和秦晓君是嫡亲的姐弟。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了。”秦落衣很轻松地将秦晓君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秦晓君却仍然紧紧地抱着秦落衣,好似他一松手,她就不见了。
秦落衣见状,拿着锦帕给他拭着眼泪,轻柔地哄着:“你看姐姐是在用晚膳,哪有在寻死觅活?松开姐姐好吗,勒得有些难受……”
秦晓君睁大着双眼,脸上泪痕满面,可怜巴巴地蹭了蹭秦落衣的前胸,小声道:“他们都说姐姐撞马车自尽,君儿害怕,怕你走了,没人疼君儿了……”
灵动清澈的大眼和担忧关心的眸光像是一阵暖风,拂过秦落衣的心口,满满是温柔。
她前世身为秦家少主,医毒方面很有天赋,所以一心钻研其中,感情方面极其淡泊。她是独女,父母早亡,秦家内斗不休,根本享受不到亲情。但秦落衣却不同,她有疼爱她的哥哥,还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她真为秦落衣的死不值得。
为何就这么想不开呢!不过一个贱男人罢了!
秦落衣笑着摸了摸秦晓君的脑袋,古人的头发真是柔顺光滑,不由舒服地眯起眼睛,脑袋蹭了蹭:“所以说我没死啊。姐姐一想到还有个君儿,立刻跟阎王说,我不想死,我要回去照顾君儿。于是,阎王就放我回来了。”
来古代的满腹怨念,在抱着秦晓君时忽然烟消云散了。重新活着,换个时代活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秦晓君狐疑,整张脸皆是探究。
秦落衣含笑点头。古代十二岁的男孩早熟得都可以找通房了,没想到秦晓君竟然这么单纯,轻易就骗了过去。
没有通房,主要是因为秦晓君太瘦又是个药罐子,相府哪敢给他找通房,怕他连床上的力气都使不出就挂了。至于单纯是因为他没有母亲,慕容氏毕竟是继母,能怠慢他就怠慢他,这样才不会和他的儿子争家产。若是弄死了,就更好了。
秦晓君垮下脸,难过道:“姐姐你骗我。若是可以这么说,那娘亲怎么就走了。难道娘亲不要君儿?”
“咳咳……”秦落衣头疼了起来,撒一个谎就要用很多谎圆上,“因为姐姐心中还有恨。那个该死的燕王竟然休我,我自然不能死,要好好报复回去。娘亲呢,是因为君儿还有我和父亲照顾,所以阎王没有放回来。”她顿了顿,亲了亲秦晓君的额头,道,“我见过娘亲,娘亲说君儿已经长大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再哭了。”
秦晓君一怔,连忙抹了抹眼泪,认真道:“以后都不哭了!”
秦落衣高兴点头,对这个血缘上的弟弟越看越欢喜。
秦晓君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秦落衣,迟疑地问:“姐姐,好像不一样了……”
秦落衣心一跳,拳不由紧张地在衣袖中紧握。
感觉奇怪的不止秦晓君,玲儿、春香以及秦晓君身边的大丫鬟都奇怪地望着秦落衣。秦落衣和秦晓君虽是嫡亲的姐弟,但往日他们并不会这么的亲近。
秦落衣连忙撇撇嘴,解释道:“死过一回,所以特别想念君儿。君儿不喜欢我这么亲近?”她说着,有些不开心地推开秦晓君。
秦晓君一急,连忙八爪鱼地攀住她的手臂,急急道:“不,我喜欢姐姐这样。”
秦落衣听后,黛眉弯起,上上下下地看了看秦晓君,脸唰得沉了下来:“你怎么回事,上个学怎么头上都是伤,头发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她抬起秦晓君的手,却被他心虚地避了过去。心一怒,抓了过来,撸起了他的袖子。
手臂上青青紫紫,明显是打架的痕迹。
她心一沉,撩起秦晓君的外袍就想看他身体,他红着脸,眼神心虚的游离,支支吾吾道:“姐姐,别看……”
男女授受不亲,亲姐弟之间也是受用的。
秦落衣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追问他的丫鬟凝香:“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怕说话太利索被人察觉她不口吃,此刻她早就大骂了起来。
秦晓君冲着凝香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摆手,示意她什么都别说。他怕秦落衣怪罪和生气。凝香见主子如此,只好支吾道:“少爷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怎么可能摔成这样!
秦落衣冷冷地看向凝香,凝香不明白这个一直和气的大小姐怎么会有如此凶狠的目光,心中一怕,跪倒在地。
秦晓君急急道:“姐姐,真的是摔了一跤,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