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安王并非真正痴傻!”茶馆里,有人惊呼一声,立刻引来百姓们纷纷侧目。他见成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住,立刻神神叨叨地说,“我有个侄女在宫里当差,听说巳时,安王意图谋朝篡位!”
楚玉珩的痴傻和秦落衣的貌丑口吃一样,这些年来,一直被百姓们津津乐道。如今听闻楚玉珩并非傻子,而且还谋反逼宫,意图篡位,各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怪不得刚才,我看见一大批侍卫闯进了安王府!”
“我也看见了!“
“那结果呢?“
青衣男子见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立即脸色沉痛得说:“在争夺虎符时,安王害死了陛下,重伤了皇后。若非慕容将军出现,安王就逼宫成功了!安王眼见逼宫失败,一怒之下火烧了皇宫,逃之夭夭!现在,禁卫军正在京城四处围捕着这群乱臣贼子。”
“陛下驾崩了?!怎么会这样!”众人闻言,脸色惨白如纸,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不清。这些年来,楚瑞帝仁行天下,躬行节俭,体恤百姓,使得南楚国朝气蓬勃、繁荣昌盛,是百姓心中的好皇帝。如今,这样的好皇帝竟然被自己儿子害死了!
“弑父篡位,大逆不道!”一白发老翁听后,愤愤拍桌,“枉陛下为了医治他痴傻,到处求医,竟养了一匹白眼狼!不孝,太不孝了!”
南楚以孝为先,不孝之人令举国诟病不耻。而楚玉珩弑父篡位,简直是滔天大罪,一瞬间令所有不名真相的百姓憎恶了起来。哪怕日后,楚玉珩真的篡位成功,此等恶名也将流传千古。
“秋神医和离大夫呢?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安王并非真正痴傻,故意隐瞒了陛下?”
“他们也是同谋。”说话之人一脸伤痛,“陛下因宁王之死气急攻心,今早请了离昕前来就诊,谁知,离昕一进宫就威胁重伤的陛下交出虎符、立安王为太子。皇后娘娘正巧来看陛下,发现离昕意图不轨,立刻派侍卫包围。这时,安王带着一大批人杀了进来,重伤了皇后……”
一听离昕竟是同谋,在场少女的心立刻碎成了渣。有名蓝衣少女不敢置信地问:“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安王这些年来,为何要装痴傻呢?离公子愿意帮安王,一定是安王有什么难言之隐!”
“装傻蒙蔽世人,你说他居心何在?”一名中年男子嗤笑着,自以为是地分析道,“十八年前,白家造反被抄家,白太傅被抄斩,流放的白氏族人被马贼屠杀灭门,唯有皇后白筱月活了下来。白筱月一定从小给安王灌输仇恨,意图让他复仇。而装傻是最能迷惑众人的,让陛下对其不设防。这次大皇子被废,宁王惨遭毒杀,是最佳的谋反机会!”
就在中年男子沾沾自喜地分析时,突然,有道清冷的中性嗓音插了进来:“白家一被流放,就遭遇马贼的血洗,全族灭门,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些?”清澈的嗓音十分干净玲珑,带着淡淡的困惑和迷茫。
众人不由望向说话之人,只见不远处的窗旁坐着一男一女。少年一身月白锦袍,年约十三岁,长发微微挽起,唇红齿白,十分柔美,一眼便看出是偷偷溜出家的小少爷。
见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不由歪着脑袋,又脆生生地问了一遍。
为什么会那么巧?前脚被流放,后脚就被灭门?
其实,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怀疑,白氏的灭门是皇帝所为,故意赖在马贼身上。毕竟谋朝篡位是诛九族的大罪!
“当年,陛下只抄斩了白太傅,而非灭九族,显然是看在白皇后的份上,想网开一面,又怎会再派人假扮马贼诛杀呢……”白皙修长的手撑着下巴,少年歪着头,再次困惑地说,“陛下是一国之君,生杀在他一念之间,就算后悔了,再把人抓起来抄斩呗,何必装成马贼呢……”
见少年不依不饶地揪着白家的问题,最初说话的青衣男子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耐地说:“当然不是陛下所为,马贼早已在之后一年就被朝廷围剿了。”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少年嘟着嘴,一副小孩子性情般天真烂漫地开口,“马贼素来以抢劫财物为主要目的,哪有大屠杀的。更何况,一个被抄家流放的白族,哪有什么财富值得去抢啊。真是奇了怪了,还非要把一族人都给灭了,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想抢夺什么东西?”
少年话音一落,不少人深思了起来,刚才为离昕说话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道:“白家是不是有什么冤屈,所以安王和离公子才……?”
蓝衣少女倾慕离昕多年,所以不愿相信离昕做出了此等叛逆之事,可刚一开口,她恍然惊觉自己在众人面前说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惊吓得住了口。
男子脸色不善地呵斥:“你们这群年纪轻的,不懂就不要瞎嚷嚷。白家谋反的罪证可是铁证如山,而且白太傅还亲口承认了!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忽然,说话的男子感觉自己被一道森冷如刀的视线注视着,让他浑身发冷。他身子一僵,惊慌地张望了一下,对上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潋滟凤目。
刚要怒瞪回去,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那双怒眸变得色-迷迷了起来。
这次接到任务,要在京城各处散播安王谋逆之事。从早到晚说着同一件事,他自己都厌烦了起来,心里十分羡慕着自己的同伴去安王府和秦府抄家,或者威风地在街道上巡逻。如今,看见茶馆里竟有个如此绝色大美人,之前的不快纷纷烟消云散。
他有些馋涎欲滴地望着娇滴滴、蹙着眉心的大美人,心想着京城什么时候有如此绝色,竟比京城的四大才女都貌美!只是微微一皱眉,都让他的心苏了!若是能拐回家,好好享受……
女子原本蹙眉微怒的神情在看见男子贪婪丑陋的嘴脸时,更是觉得自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她容色秀丽清冷,白皙的肌肤如玉似雪,一身浅紫的长裙衬得她如下凡的仙子,潋滟芳华。
此刻,修长白皙的玉指因强烈的怒意紧紧扣着手中的筷子,她坐于饭桌前,一双墨玉清眸如寒烟笼罩,透着阵阵杀气,一刀一刀得杀向说话的青衣男子。
身旁的少年一见不妙,立刻伸出手盖在了女子隐隐动杀机的右手上。他苦着脸,不停得宽慰着女子:“玉姐姐,不要难过……落儿知道你爱慕离公子多年,前天特意从白川赶来,只为还离公子一恩,但离公子是个大逆不道的坏人,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你还有落儿……”
女子闻言,身子一僵,整张脸又青又白,又羞又怒。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那张铁青寒意的脸色才稍稍缓了过来。眼眸清透如玉,她的目光柔柔弱弱地凝望着少年,红唇轻启,缓缓道:“当年他救了我一命,我才以身相许。谁知他竟是这样的乱臣贼子,是我倾慕错了人……”
她感伤地骂着离昕,不着痕迹得把捏得粉碎的筷子藏进了袖中,又抹了抹脸上根本没有的眼泪,扑进了少年的怀里。她不着痕迹得蹭了蹭少年的胸,又对着他的纤腰掐了一把:“落儿,我好难受,我们早点回白川吧……”
众人见状,纷纷悟了。原来是一位曾经被离昕救过,又以身相许的痴情女。特地从白川进京,怪不得以前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佳人。此刻,恐怕是得知离昕谋逆,经受不住刺激,才扑在弟弟怀里哭泣吧。
青衣男子见两人亲亲热热的样子,有些嫉妒得瞪了一眼被狂吃豆腐的少年。少年被女子蹭得脸颊微红,他握住了那只在他身上乱动的爪子,在女子耳边小声说:“再乱动,乱动就把你吃掉!”
想到出门前秦落衣的鬼主意,让他男扮女装躲过追兵,顺便外出探探消息,楚玉珩的脸红得如同娇艳的牡丹花,嗔怪地瞥了秦落衣一眼。那种想怒又不能怒的无奈,在这一颦一笑中表达的淋漓尽致,十足勾魂,十足魅惑。
竟说他喜欢离昕!哼!她既然喜欢装,他就陪她装!
秦落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芳心狠狠颤动着,越看越觉得她的玉珩扮起女子来,简直让京城的四大美人全部靠边站!除了身高特别高外,根本没有人能察觉是名男子啊!
秦落衣忽然特别的自惭形秽,怎么楚玉珩就长得这么貌美呢!简直让她这个娘子望得目不转睛啊!
而她原本女扮男装想假扮成楚玉珩的夫君,谁知,她比楚玉珩矮一个头,又是女子比较瘦弱,所以十六岁的年纪在装扮成男子时,看上去竟像十三十四岁的小少年。
而楚玉珩一米八的个子,身子高挑修长,容貌又像极他第一美人的娘亲,显得沉鱼落雁,貌美如花。虽然楚玉珩特意弯着身子让自己矮一些,但秦落衣看上去实在是太年幼了,于是,夫妻扮不成,只好改口叫起了姐姐。
“你们,站住!”就在秦落衣被楚玉珩的花容月貌迷得晕头转向时,突然一道厉喝传来。只见,一大批官兵手持长枪、刀剑地冲进了茶馆,逮到他们身前的一对男女就对起了手中的画像。而京城四周早已密密麻麻贴了楚玉珩、秦落衣和离昕等人的画像。
待到官兵们走到秦落衣和楚玉珩面前,他们瞥了一眼就路了过去,谁让年龄看上去那么不符合呢。甚至有位看见楚玉珩如此闭月羞花,好心提醒道:“最近,京城不太安稳,姑娘家还是呆在家中比较安全。”说着,眼睛不着痕迹得望了望楚玉珩塞着两个馒头,看上去傲然挺立的胸膛。
这样赤-裸裸的眼神,气得楚玉珩脸色苍白,头顶冒烟,却顺着话柔柔地说:“官爷说的是。”说着,他拉着秦落衣的小手站了起来,正大光明得路过了一个个正对比着画像的官差们,深邃的黑眸里满是轻视和不屑。
秦落衣在旁,差点爆笑出声,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和楚玉珩的画像,撇撇嘴,小声嘀咕着:“这么丑,抓得到才怪!”
路过最初说话的青衣男子时,秦落衣在他的茶杯里偷偷撒了点毒药,冷笑地勾起了唇角。
两人安全地走出茶馆后,发现街道上也有着大批官兵四处巡逻着。
“陛下驾崩后,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打仗了?”街道上的百姓们瞧见这严正以待的架势和四处张贴的皇榜,担忧得围堵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一听打仗,一直过着安逸生活的百姓们吓得脸色惨白。巡逻的官兵队长立刻义正言辞地说:“太子殿下和慕容将军会保护我们,绝不会让乱臣贼子的奸计得逞!所以,大家一旦看见画像上的朝廷通缉犯,立刻通知衙门。提供有利线索的人,将得到一万两酬金!”
众人纷纷望向张贴的皇榜,只见上面写着:“安王伙同秦丞相谋逆造反,刺杀陛下,火烧皇城,罪无可恕。现太子有令,全城戒备,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所有人配合官府的搜查工作,不得窝藏罪犯。违令者,斩立决!”
大皇子因毒杀宁王而被废去太子之位的事刚过去,就传来燕王被封太子,安王刺杀陛下的事情。短短两天,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而此刻,锣鼓声更是在全城敲响不断:“秦云鹤狼子野心,勾结安王,欺君谋逆,犯上作乱。今抄家灭族,查封秦府!午时三刻,午门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