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一出门,就被许多居民给围观了。
当程功举着“回收废旧电器”的牌子一路走过,很多居民朝他指指点点。
“这不是程厂长的儿子吗?他这是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收破烂吧?看他那样子也挺可怜的。”
“别可怜他,这小子吃喝嫖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众人的议论,程功只能假装没听到。
最让程功难受的是一群小孩子跟在他后面唱儿歌:“烂赌鬼,羞羞羞,一年四季吃软饭,爱打老婆爱喝酒。”
程功边走边吆喝,嗓子都快冒烟了,也没人出来和他交易。
虽然回收的价格还算公道,但却没人肯上前与程功交谈。
人们用怀疑和警惕的目光看着程功,觉得他一定是打算骗钱。
程功颇感无奈:自己声名狼藉,信誉也就跟着没了。
程功求购了快一个小时,才总算有个老太太走过来:“坏的收音机也能换五毛钱?程功你不会是在骗人吧?”
程功无奈的说道:“我会骗人,钱总不会骗人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太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收音机:“这个值多少钱?”
程功看着巴掌大的小收音机有点想哭:这未免也太旧了吧?
但为了信誉,程功还是打算收购这台破烂。
“能放出声音就一块钱钱,放不出声音的五毛钱,”程功耐心解释道:“沈阿姨您这收音机还能播放吗?”
老太太扭动开关,收音机里发出蚊子叫一般的声音。
程功很干脆的掏出一块钱递给老太太,然后接过旧收音机放在包里。
老太太接过钱,一反先前老态龙钟的模样,脚下生风的离开了。
程功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很无语:话说这是怕自己去抢她的钱吗?
有了老太太的先例,看热闹的人忽然一下子来了劲头,纷纷跑回家去拿废旧收音机了。
刚才没人肯卖,现在全都抢着卖——程功一口气收了三十多台各种各样的废旧收音机,心里却有点哑巴吃黄连的郁闷。
收购价比程功预算的高了一倍,再加上这些收音机破破烂烂的废品居多,能有多大用处现在还真不好说。
购买废旧收音机花了程功三十多块钱,如今邹婷借给他的钱已经用掉一半了。
雪上加霜的是,有三分之一的收音机坏的很厉害,根本无法拆解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明天程功还要去县城购买焊锡、烙铁、塑料壳、万用表等物件,程功的钱已经不够了。
坐在家里沉思许久之后,程功咬咬牙,决定做一件无奈之举:卖血。
国家在九八年左右全面禁止卖血行为,但现在是八五年,程功还有机会……
虽然从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程功也比普通人有点儿优势:他知道镇上有个收购血液的黑窝点。
程功来到卖血窝点,这里的卫生条件很差,在程功的强烈要求下,血贩子不耐烦将医疗器械消毒:“我说小程啊,几天不见,你咋还讲究起来了呢。”
程功苦笑着伸出瘦弱的胳膊。
血贩子一边开始抽血,一边嘀咕道:“你这老是卖血去赌博也不是办法啊!这次你少抽点,老子可不想你死在我这儿。”
坐在门口抽烟的一个老大爷忍不住插嘴:“拉倒吧,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就算不来你这里鲜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程功默然不语,他的血流入储存袋,换取的是微薄的三十五块钱。
脸色苍白的程功将钱放在口袋里,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卖血窝点。
有了钱,程功马不停蹄来到县城的电子门市,掏钱买下了组装收音机的必备工具。
除了老三样的焊锡、烙铁、万用表,程功还咬咬牙买了一些备用的电子元件。
这一趟采购,几乎花光了程功所有的钱。
程功背着沉重的包袱,步履艰难的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