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大魏废除九品中正制以来,参加科考人数最多的一年,洛水河畔都比往年更热闹几分。
这百年间中原连年征战,百姓疾苦,不少学子世家都举家迁徙江南繁衍生息,久而久之,导致北方人才凋零,朝廷无可用之人。
今年的士子也多来自江南,或多或少都和崔家有些联系。
大魏建国不久,世家盘据一方,在当地影响力甚至超过皇室。
当年打压五姓操之过急,反使世家越发抱团,不少人才宁愿做世家门客也不愿入仕为官。
朝廷通过科举招揽的人才极少,还要靠五姓举荐,圣人对此是恨之,痛之,却无能为力。
这才是他为何要把玉家的小女娃指给老七的原因,罗氏这个蠢货,简直要坏了他的大事。
姚家二爷作为新晋宠臣,一直陪在圣人身侧,听到罗氏生事,眼中快速的划过一抹不屑。
这个罗氏,根本用不着他动手,自己就漏洞百出了。
圣人赶到时,姚贵妃已经在那里了,众人看到皇上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皇上拉了贵妃的手以示安抚,然后一脸的怒气:“到底怎么回事?”
祝余肿着半张脸跪在皇上面前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讲的清清楚楚:“求圣人为我家娘子做主。”
玉明月粉色的纱裙上沾着草渍,总角有些凌乱,但仪态却极好,如此反差倒给人种宁折不弯的气度。
玉明镜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站在妹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
皇上又看了眼跪在另一旁抖成筛子似的罗氏,罗氏这会儿完全冷静下来了。
她今日太冲动了,想收拾玉明月为女儿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完全没必要在今日。
“皇上,臣妇……臣妇想起三娘子,是臣妇一时失态。”罗氏也不算蠢的彻底,知道拿三娘子挡枪。
“你既知道自己也是个母亲,怎忍心如此对待别人家的女儿!”圣人冷声道。
“圣人赎罪,臣妇想念女儿一时想差,臣妇知错了。”罗氏连忙认错。
承恩候知道消息匆匆赶来,连忙下跪请罪:“内人愚鲁,臣教妻无方,求圣人责罚。”
承恩候要被罗氏气死了,最近姚家两房闹的已成了京城笑柄,二弟也和他离心,她不思悔改,反倒又生出事端,蠢妇!
“既知有错,就该向六娘子赔礼认错,上定国公府请罪。”圣人阴沉着脸,掷地有声道。
那些学子听闻此事一个个义愤填膺,只怕此事处理不好,搞不好就有人罢考。
“是,是,是,”承恩候连连道是:“臣这就带内人向定国公府赔罪。”
玉明月站出来,既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大喊大叫,轻柔的声音依旧带着稚气:“承恩候府的赔罪小女受不起。”
玉明月整了整除了有些脏污,但并不凌乱的衣衫,规规矩矩向圣人行礼,然后再次道:“小女不敢让承恩候夫人道歉,承恩候夫人一向嫉恶如仇,性子果决,快意恩仇,小女怕日后为自己和家人惹来麻烦,小女不敢,小女斗胆求圣人收回成明。”
玉明月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不屈不挠,说出的话亦意味深长。
圣人看在贵妃面上宁愿加封死去的姚三娘为公主都不愿加赏承恩候,可见承恩候并不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