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司炎隐约明白点儿什么。
他蹙眉:“谨之,你说宗家的仇人找上了朝雨和言戈?”
“朝雨从你家出来,就被人跟踪了!”邵谨之胸口起伏:“他们迷晕了她,言戈去救她,昨晚就受了伤、落进水里,到了现在还没找到!”
司炎脸色骤然发白,心仿佛沉入了极地冰窟。
缓了好几秒,他问:“那朝雨现在……”
“她昨夜是在这里被发现的。”邵谨之道:“但是言戈……”
他说着,忍不住,又一拳打在司炎身上:“他要是有事,你拿什么来赔?!”
司炎浑身就好像散了架一般地疼,可是,偏偏无法申辩或者是反击什么。
他想,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邵余笙被人绑架,命悬一线,亲弟弟因为救人生死不明,他也不会原谅!
沉默压抑蔓延开来,河堤边染上了浓重而悲怆的气息。
而就在这时,那只坎高犬突然又跳入了河里。
邵谨之反应过来,就要命人跟上的时候,坎高犬却放弃游水,向着河里沉去!
程叔眼睛骤然睁大,心头唯一一丝希望仿佛被崩断。
他的眼泪倏然滚了下来:“小高!”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坎高犬向着他看了过来,明明是动物,可是,此时此刻那样的眼神,却仿佛一个人。
它在无声地表明它的坚定立场:它要给主人殉葬!
“快、快把它捞起来!”程叔见到坎高犬已然沉入水里,连忙道。
邵谨之的手下连忙跳入水中,打捞坎高犬。
它开始还挣扎不让人靠近,后来或许呛了水,终于被人制服,被捞了上来。
司炎看到此景,跌在地上,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他和邵余笙,经历了那么多,才终于能够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在一起。
可是,因为他的疏忽,引来了宗家的仇人,害死了邵言戈,那么……
他看向邵谨之,唇动了动,可始终发不出声音。
许久,邵谨之这才慢慢转过身子,俯身看向地上的司炎,声音有些轻:“司炎,我邵家是不是欠你的?”
司炎垂眸:“对不起。”
他也没想过,他们去那边,竟然会被宗家仇人注意,而且,还跟踪到了他的别院。
毕竟,宗家已经搬离那边太久,而那天他们也没发现可疑的人。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只是事已至此,任何道歉或者后悔的话都是苍白,他还能做什么?
司炎看向水面,只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溺水的人,浓重的压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涩无比。
“这件事,余笙不知道。”邵谨之看向远处:“她这么多年不容易,现在又怀孕,正是最快乐的时刻,我不会伤害她。”
司炎猛地抬眼。
他明白邵谨之的意思,那就是,看在邵余笙的份上,邵谨之不会再对他做什么,甚至,还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邵家那边。
“但是,所有的都不能作为我原谅你的借口。”邵谨之道:“他是我亲弟弟,为了救我妻子出事,所以,除非他没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司炎点了点头,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喉咙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
“言戈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直当他是弟弟。”司炎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但是,我会也不遗余力找他回来。”
邵谨之凝视着水面:“他一定会回来!”
“那那些人……”司炎道:“抓住了吗?”
“都死了。”邵谨之道:“如果不是他们都死了,或许你现在也无法安然站在这里!”
司炎浑身一震,他明白邵谨之的意思。
如果昨天邵谨之不是发泄了一番的话,今天见到他或许……
“那以后——”司炎道:“这些人,我担心如果没有完全肃清,以后还会威胁到我们身边的人。”
“这个你可以放心。”邵谨之道:“以后不会有了。”
他昨天整晚没睡,除了搜寻邵言戈,还一直都在处理事情。
直到到了上午,医院那边说颜朝雨快醒了,他才换了一身衣服赶到医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邵谨之揉了揉发沉的眉心,冲司炎摆了摆手。他不想再见到他。
“谨之,对不起。”司炎再次说了一遍,随即转身。
他的步子有些踉跄,从河堤回到车里都花费了不少力气。
到了车里,他照了照镜子,看向自己脸上的伤。
太过明显,如果回去让邵余笙看到,她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