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笑过之后,心底却是涌出浓浓的悲哀,一波一波,宛若朝浪,能将人吞噬其中。
他看着周海蓉,一字一句道:“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你恨我周围所有对我好的人,我喜欢的人,陪伴我的人,都不及恨我一个人多!你最恨的人,就是我!”
说完,整个客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周海蓉终于有了反应。
她点头,布满沧桑的脸颊,变得有些扭曲。
她开口道:“没错,给你下套的是我,我提前就给了佳忆那丫头钥匙,然后过来,告诉她,只要我走了之后,她喝下客厅饮水机下方拿包药,同时,再将药放在饮水机里,就能得到你。我帮她牵线搭桥,她自然照做。”
周海蓉又接着道:“然后,我联络我以前的朋友,跟踪依梦,拍到她和韩牧川吃饭的照片备用。”
“那天你回来的时候,我算好了时间差不多,于是安排人给依梦打电话,告诉她,家里着火,好让她回家能够正好抓包在床。同时,我也派人在楼下等着,等依梦出来,就准备给她安排一个男人,好让她和你彻底分开。”
“只是,我没想到她出来之后,就骑了单车,疯了一样的速度,我安排的人用不上,却撞见了她和韩牧川一起,于是,顺水推舟制造了那个你们三人的三角恋绯闻。”
“还有季佳忆那个男人,也是我派的人在得知她被你赶出来之后,安排的。”周海蓉冷笑道:“我怎么可能让季佳忆当什么儿媳妇?四年前,她就已经和那个男人上了床,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在国外的时候,我一次无意间看到她的手机,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周衍泽突然觉得有些冷,他看着面前的周海蓉,不可思议道:“在国外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没有。”周海蓉摇头:“回国之后,看你过得那么好,家有美眷事业有成,我才开始准备的。”
“只是,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料到,我的儿子有那份毅力,那样的药,你吃了那么多剂量,竟然都没有碰季佳忆!”周海蓉说着,眸底都是难掩的恨意。
周衍泽到了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越发觉得陌生,他问她:“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我从来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一个母亲,千方百计、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的儿子!”
说完,周衍泽胸口都有些起伏,不由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想知道为什么吗?”周海蓉唇角扬起,似乎在笑,又好像在哭,最后,在周衍泽的目光下,她突然开始解衣扣。
周衍泽见状,瞳孔一缩:“妈,你要做什么?!”
说着,他匆忙地背过身去。
“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周海蓉说着,已然将衣服解开,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
“你不转身看看吗?我的好儿子!”周海蓉道。
周衍泽深吸一口气,还是转过身去。
虽然,刚才心里几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周衍泽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烫了一下般,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还不由晃了晃。
虽然周海蓉露出的地方不多,但是,她的手臂、肚皮上,都是痕迹。
那些,似乎都是前前后后多年留下来的伤痕,有的深有的浅,而且,每个伤痕都不相同,似乎出自于不同的器具。
周衍泽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被紧紧扼住,他拼命地呼吸着氧气,直到过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这都是……”
周海蓉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她的唇角扬起,眸底有残忍的笑意。
她指着其中一处伤道:“看到了吗,这个是烫的,是被当地人给马打印记的时候,给我烫的。”
她又指着另外一处:“这里,是皮鞭抽的……”
“这里,是刀,切牛排的刀……”
“还有这里,你恐怕想不到吧,是锯子……”
“哦,这里比较简单,是棍子……”
……
周衍泽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喉咙阵阵发干,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是谁?是谁这么做的?!”
周海蓉看着他,眸色变得越来越红,她的身子也开始发抖起来:“我这二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失忆,也没有什么去国外打工!自从那次你让你爸误会我,我从家里跑出去后不久,就被人抓住了,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天天折磨!”
周衍泽听到她的话,只觉得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极冷的冰川中,溺水,寒冷,却偏偏只能这么受着。
“所以,你让我怎么不恨你?!”周海蓉几乎是吼出来的:“二十年,消磨了我所有亲情,要不是你当初那番话,我现在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是你毁了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