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泽解释道：“她现在还不在家，等她大些了，就抱出来给您看看。”

周海蓉的神情有些可惜，她点了点头，又继续将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想到什么，她开口道：“小孩子刚刚生下来，不要太捂着，尤其是夏天，容易起湿疹。记得要母.乳.喂养，母.乳.里有抵抗病毒的东西，孩子喝了不容易生病……”

周衍泽听到她事无巨细开始叮嘱，心头不由恍惚。

他，也曾被她这么细心呵护地养大的么？

他的心头有些震撼，抬眼看着周海蓉：“妈，您是不是很怀念您的儿子？”

“是啊，你总说你就是我儿子，可是我看着你都这么大了，总觉得不像。”周海蓉道：“但是，我发现我也老了，所以想想也只能相信你说的。”

周衍泽笑道：“我真的就是您的儿子，不管您是不是记得，血脉相连，都不会错。”

周海蓉听了他的话，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周衍泽。

她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好像是隐约有些什么画面，和此刻的周衍泽竟然慢慢重合了起来。

似乎，他真的就是她的儿子！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喧哗声传来，接着，有人一下子撞开了门，然后，冲了进来。

周衍泽原本是坐在床边的，听到动静，马上就站起身来，却没料到，竟然是季佳忆！

季佳忆似乎是发了狂，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也扯开了一半，光着脚，歇斯底里冲过来的模样，好像发狂的兽类。

周衍泽眉头一蹙，怕季佳忆伤了周海蓉，连忙伸出手，要将她抓住。

可是，季佳忆似乎真是发起了疯病，力气大得惊人。周衍泽抓了一把她，没有抓住，她反而一个大步，冲到了旁边的柜子前。

“我不要打针！不要睡觉！”季佳忆抓了一把刀，抵在自己的喉咙，冲着已然赶到门口的人大声叫道：“你们再关我，我就把这个女人杀死！”

周衍泽有些困惑，季佳忆自己抵着自己喉咙，说要杀谁？

旁边有医生道：“周总，季佳忆现在精神分裂，天天以为自己是两个人。现在，是其中一个想杀了另一个。”

周衍泽点了点头，走向周海蓉：“妈，这里危险，我扶您先出去。”

周海蓉点头，随着周衍泽起身，两人向着外面走。

而就在这时，拿着刀要自杀的季佳忆突然对着自己戳了一刀，疼痛传来，再加上鲜血蓦然蜂拥而出，另一个人格的她吓得尖叫。

她猛地一把转身，撞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想要将那个杀她的人找出来。

可是，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有护士的惊呼声响起，周衍泽察觉不对，蓦然转头，就看到刚才柜子被季佳忆撞飞，上面有个东西想着他直直地砸落了下来。

人的反应时间再快，也抵不上那么近距离的自由落体，周衍泽的腿正要抬起，东西已然就触及他的头皮。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的身体反而被一个很大的力道一推，接着，头顶的东西，砸落到了身旁老人的头上！

那一刻，几乎世界噤声，周衍泽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周海蓉。

她头被钢制的仪器直直砸中，顿时，有鲜血蔓延开来，很快就流了她满脸。

她的身躯蜷缩在地上，原本就上了年纪，这么一看，竟然佝偻得不成样子。

“妈！”周衍泽惊呼：“医生，快止血！”

那边，季佳忆因为自己割了颈动脉，此刻，房间里也都是鲜血。她已然无力地倒在地上，旁边护士想要抢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此番变故太快，季佳忆死了，周海蓉生死不明，虽然见惯了生命更替的医生，也不由慌了阵脚。

于是，有人连忙给周海蓉止血，有护士又匆匆出去，准备医疗工具。

周围一片忙碌，而周海蓉，却慢慢转动了眼珠。

她原本涣散的目光，在看到周衍泽后，缓缓聚焦，最后，倏然落定。

“衍泽——”她虚弱地叫他。

“妈，您别说话，医生马上就救您。”周衍泽伸出手，握住周海蓉枯瘦的手：“您怎么那么傻，我一个大男人，被砸一下不会有事，但是您——”

“对不起。”周海蓉的声音有些颤抖：“衍泽，对不起……”

周衍泽心头一颤，有了某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