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直接给他一把枪。”叶华章开口道：“我对他说，要么，我让咏茜和你父亲团聚，子宸对着自己开枪。要么，我什么都不做，子宸依旧还是honor的小少爷。”

季依梦一震：“那子宸……”

“他对着自己开了一枪。”叶华章道：“不过，手枪我处理过，里面子弹没有伤人能力，他只是晕倒而已。”

“爷爷，即使这样，您也不愿意让爸爸妈妈团聚吗？”季依梦想到自己父母几十年分别，心头就一阵绞痛。

身为人子，不能为自己的父母做点儿什么，让她如何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叶华章看着窗外的天空：“今天你对我说了和当时同样的话，我却没有那时的心境了。”

他轻叹一声，走到窗前：“梦梦，你说，爷爷是不是该退休了？”

季依梦看着叶华章伟岸的背影，虽然鬓染霜华，可是，脊梁依旧挺直。她摇头：“爷爷，您没有老，依旧还是honor所有人敬仰的教父！”

“不，我老了。”叶华章转头去看季依梦，逆光下，他的面孔显得有些模糊：“在看到茉茉出生后，我更发现自己老了。而你刚刚说了那些话，我头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错了、对咏茜太苛刻了？”

季依梦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叶华章。

“今天我看咏茜，她的确也开始老了。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脸上，也都有藏不住的皱纹了。”叶华章感叹：“你说得对，我看到了，她虽然在笑，但是，却是不开心的。”

季依梦听到了叶华章话里的松动，她的心跳加速，眼底的泪光却是满溢。

“我刚才看到她，又看到茉茉，突然就想起，咏茜刚刚出生时候的样子，还有她长大时候的样子。”叶华章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轻颤：“我突然意识到，她真的很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笑过了……”

季依梦明白，他被她说动了，可是，到了此刻，她不敢太急，怕说得太多，反而起反作用。

房间又沉默下来，直到叶华章冲着门口道：“都进来吧！”

季依梦一愣，原来外面有人？！

门开了，叶咏茜和季子宸都走了进来。

季子宸快速进来，来到季依梦旁边，扑通一下，也对着叶华章跪了下去：“爷爷，如果姐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替她受那一枪！”

叶华章的喉头有些滚动，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叹息：“子宸，在你心目中，爷爷就是这样的吗？”

“爸——”叶咏茜看向叶华章：“他们都是为我好，但是，我明白您的处境，明白您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honor的规矩！我们身为上位者，有的原则，更不能打破！”

“咏茜。”叶华章看着女儿，此刻，阳光照了进来，在叶咏茜身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他突然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涌起，那种血液里的牵绊变得更加清晰刻骨。恍惚里，叶华章透过叶咏茜，似乎看到了她的母亲。

心头涌起颓然，却又在这样的颓然情绪里，叶华章感觉到了某种血浓于水的力量：“咏茜，下周梦梦衍泽带着茉茉回去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去S市吧！不过，别忘了哪里才是你的家。”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特别是叶咏茜，她的身子轻颤，唇瓣也哆嗦着，这个在honor里号称神枪手的女强人，此刻几乎说不出一个整句：“爸爸，你……我……”

“这么多年，就算是立规矩，也够了。”叶华章扔下一句话，似乎不太喜欢房间里的气氛，转身走了。

叶咏茜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这才看向季依梦和季子宸，眸底，都是浓浓的询问。

“妈妈，你没有听错，爷爷同意你和爸爸见面了！”季依梦看着叶咏茜道。

叶咏茜依旧怔忡地看着二人，没有反应。

季子宸过去，扶住叶咏茜的肩：“妈，姐姐说的是真的，爷爷同意了，你和爸爸可以团聚了！”

叶咏茜这才好像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一般，她的身子抖个不停，因为无力，重心完全靠在了季子宸的身上。

她的眼泪，就好像决堤一般，不断滚落，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

季子宸伸出手臂，抱紧叶咏茜：“妈妈，想哭就哭出来吧，以后，都不用再哭了……”

这时，季依梦也走了过去，季子宸伸臂，三人抱在一起，连季子宸都不由红了眼眶。

门外，周衍泽静静地看着三人，突然，心头有些感慨。

他的父亲，多年前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