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开始讲了起来，而车窗外，风景在飞速后退，俨然，已经快要接近医院。

霍晚瑜原本是恨极了的，可是，却依旧被那个悲惨的故事吸引，没有打断。

“没有带着母亲逃脱魔窟，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韩牧川说着，眼底有微弱的水光：“他很后悔，为什么不是考上大学就带母亲离开，为什么偏要固执地在大学时间存钱买房，买到房后，才接母亲过去？如果能够早一点……”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喉咙几乎哽咽。

而出租车，已然到了医院门口。

韩牧川飞速下车，然后，冲向霍晚瑜所在的大楼。

看着两个LED上显示的楼层还在不断往上，韩牧川等不了电梯，于是，转身去找楼梯。

而此刻，他的故事，已经讲完。

霍晚瑜悲凉地问道：“所以，你就是故事里的男孩，而我父亲，破坏了你的一切？”

韩牧川答应道：“是。”

“对你来说，我父亲害死了你的父母。而对我来说，你逼死了我的父亲。”霍晚瑜闭上眼睛，有两行清泪落下：“我终于明白了，你对我为什么突然上心，也明白了，你明明喜欢季依梦，却愿意娶我为妻……韩牧川，正好，我要走了，以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霍晚瑜擦干眼泪，甚至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重新站在了天台的边缘上。

此刻，她几乎能够感觉到下面的风，甚至在想，她飞下去的时候，风会是如何的凌厉，那她掉下去，头发肯定乱得不成样子，一定是难看死了吧……

“爸爸，你不用为我而跪下来求他，因为女儿，什么都不要了……”霍晚瑜纵身往前。

只是，预想中的坠.落没有到来，她只觉得腰身一紧，有什么紧紧抱住她，然后，她被悬在了半空！

她艰难地回头，对上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韩牧川一手抱着霍晚瑜，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天台外伸出的钢质排水管。

“你放开我！”霍晚瑜扭动着身子：“我不要你假惺惺地来救！我恨你！”

因为霍晚瑜一动，韩牧川几乎没有抓稳。两人的身子在四十多米高的高空晃荡，差一点就双双粉身碎骨。

“晚瑜，如果你想死，那我就放手，我们一起死。”韩牧川看着霍晚瑜，平静地道。

因为原本掌心就已经有伤，而那个钢质的排水管时间久了也有些生锈，凸起的地方将他的手硌得火.辣辣的疼。再加上霍晚瑜一动，韩牧川几乎无法再维持两个人的平衡。

“韩牧川，你发什么疯？”霍晚瑜看着他：“我没有给你任何道德捆绑，你只需要放下我就好！”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单独放开你！如果你想死，我马上松开，我们一起掉下去！”韩牧川说着，似乎真的已经开始松手。

霍晚瑜心头一紧，明知道他是恶魔，明明很恨他，可是，想到他也会死的时候，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于是，两人维持着此刻艰难的平衡。

而且，霍晚瑜抬头一看，发现有鲜血从韩牧川的掌心弥漫而出，顺着他的手臂，已然往下蔓延……

她感觉心底再次升起尖锐的疼，仿佛自己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恨他，一半爱他。

心底，涌起浓浓的无力。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生死和仇恨，她放不下父亲的死，忘不掉昨晚见到的画面，也不可能再接受他半分！

她自责自己的软弱，后悔自己的愚蠢，还有，此刻对他也可能死掉的不舍！一切，都是她的错！

眼泪顺着霍晚瑜脸颊落下，滑过下巴，很快，被风吹走不知所踪。

韩牧川见她哭了，心一下子仿佛被什么蚕食着。他恍惚里想起，当初她爱哭，他还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小哭包。

他后悔吗？

不，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也会找她的父亲报仇！那样的血海深仇，早就刻入骨髓血液，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只是，他后悔，自己不该在霍家动手，伤害到了她！

韩牧川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于是，努力忽略掉心头拥堵的感觉，对着霍晚瑜认真道：“晚瑜，你听我说，我会用力拉着我们上去。一会儿快要接近的时候，你先爬上去，我会在你下方托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霍晚瑜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怕我上去了，然后推你下去？”

“没关系。”韩牧川冲她笑笑：“其实，我也很累，你想推就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