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一愣,暗道,难道还有隐情?
唐泽笑而不语,身子往她身边倾了倾,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衣服撑在她头上,显得有些无趣,却又有那么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烂漫,反正白夜不讨厌,这比黑灯瞎火在林子里乱窜,还要担惊受怕好多了不是麽?
“施蕊有抑郁症。”唐泽依旧漫不经心的样子,唇角微勾的弧度很好看,温暖中又带着几分真实,实在是耐看得很。
白夜脑袋里的思维有些发散,挨着他,虽然置身在湿冷的雨幕中,却感到格外的踏实。
彼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微妙的感情,只一心信任他,觉得他总能带她走出困境,从团团迷雾之中发觉真相。她甚至忘记了姜沪生的警告,也忘记了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显得那么的不合理。
可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女人会对一个优秀的男人产生好感,这无可厚非,尤其是在两个人经历了左春欢案和碎石案之后,那种微妙的感觉即便是很久未见,一旦再次碰触,就会满满的发酵。
白夜依靠着冰冷的树干,听着他低沉中带着一丝温润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施蕊对施博的新任妻子并不满意,少年时的女孩子总是叛逆的,闹过自杀,跟男孩子早恋,甚至最后得了抑郁症。
施博为了施蕊的病情,便把她送到意大利的一座小镇修养,并完成学业。一开始一切都很好,施蕊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直到一年前,施蕊突然决定休学,从意大利回国,并自己申请了华阳农业学业的研究生。
施蕊回国后,很快的爱上了一个男生,但施博并不看好这个男人,原因很简单,一个脱离了贫困,并在所谓的上流社会混迹的人是绝对看不上一个只有一腔报复的穷小子的。
施博的反对并没有阻止少女寻求爱情的脚步,她很快的坠入爱河,沉浸在爱人给予的美好憧憬当中,直到某一日,这个优秀的青年突然消失了。
那么突然,那么不可思议。
当他静静的躺在小院一隅的草地上时,她正在对面的教学楼里看着。看着他从楼顶纵身一跃,投入蓝天白云之中,最后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施蕊她?”白夜看着唐泽,心里一阵阵的酸涩,好像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少女,在她贫瘠而不幸的童年,她失去了母亲,然后又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失去了爱人。
“她现在已经休学,住在华阳的疗养院。”唐泽沉重的说道,他见过那个少女,惨白而纤细,目光中总藏着忧伤,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意。
“田文涛他?”
“他是施蕊男友林威的导师。”
白夜微微一愣,遂想起田文涛腕上的表,也许,唐泽第一次见田文涛就认出了那块和施博一模一样的手表。
她抬眼看着唐泽,想要从他眼中看出点什么,奈何这人太过于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懊恼的弹掉落在鼻尖的雨珠,白夜从地上爬起来,“我要回去了。”
唐泽沉吟了一声,仍旧没有起来,白夜寥寥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兀自踏入雨幕之中。
唐泽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微沉的眸色暗了暗,终是虚弱的长出一口气儿。
黑暗中的别墅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大的牢笼,里面关着的不是毒蛇猛兽,而是最让人猜不透的人心。
白夜跌跌撞撞的走进别墅的时候,程炳文,唐唐,包括其他几个人已经整理好了行李,正在客厅里等候天亮。
唐唐说,“表姐,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我们已经集体表决通过的,明天一大早,天亮之后,我们就走。”
“走,哪怕是迷路了也要好过坐在这里等死的好。”程炳文附合道,一旁的施博沉默不做声,唯有小方在垂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唐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