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般的酸腐味。
白夜直直的看着面前那扇缓缓合上的铁门。张国义从那里出去了,谢奇从外面进来了,彼此他檫身而过,没有一丝交集。奇怪的感觉,至少白夜是这样认为的。
“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白夜看着谢奇,心里好像鼓动着一个巨大的风箱,它正在一下一下的抽拉着,然后把胸腔里的那些愤怒鼓噪得恨不能冲破胸膛。
谢奇忽而一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这是白夜第一次离谢奇这么近,近的让她从心底里抗拒。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谢奇永远是这么气定神闲,就好像他生下来便应该如此一样。
“我?”白夜微微愣了一下。
“是,你知道你是谁么?”好像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怎样滑稽的问题,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白夜突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他,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想着谢奇几次三番与自己接触却并没有伤害自己,反而还提供了许多破案的线索,想着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好吧,我们可以先说说你的父母。”谢奇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副触膝长谈的模样。白夜皱了皱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了,小时后,她们只是照片里的两个人,难过的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她们从来不来看自己,后来长大了,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死亡这个词,那个时候,已经不会有悲伤了。
“林白,张晔,我想这是你父母的名字吧!”谢奇淡淡的说,语气中带着几丝没落,若非知道他就是所有案件幕后的捕手,白夜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不,也许他从来不用亲自杀人,他总有办法借用别人的手,杀了想杀的人。
唐泽和韩亮猜的没错,他是与当年商丘盗墓案有重大关系的人。
那么,从他的年龄来看,他会是谁的后人呢?
“张正道把你保护的很好了,至少二十年你活的很开心。”谢奇落寞的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但又好像不是,这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白夜曾在唐泽的脸上看到过,悲伤,绝望,甚至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厌恶,可他又是躲不开这种命运的,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哈姆雷特,生而为着复仇而活着。
“你调查我?”
“我猜你已经知道了。”谢奇的表情淡淡的,但抖动的眼睫毛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白夜忽而觉得全身发冷,是的,冰冷得仿佛一下子就坠入了冰窖,那些极力隐瞒的,隐藏的,那些痛苦的,不愿意面对的,此时此刻便如同突然冲破了闸口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紧紧的捏着手,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梗着脖子,红着眼睛,“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奇嗤笑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冰冷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白夜,其实你都知道了,不是么?知道你父母的死因,知道当年商丘发生的一切。”
就好像是宿命的轮回一样,白夜突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那么痛,那么痛。
谢奇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抹不去的寂寥,他说;“当年第一批进入商丘古墓地宫的考古人员一共有四人。孟云的父亲孟真,林白,张晔,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四个人最后只有那个男人出来了,孟真,林白和张晔都没有出来。当时官方给出的回应是,三人在地宫中误触了机关而死,那批遗失的宝物是被那个幸存者带走了。
这样荒谬的结论,白夜,你信么?”
信么?
信什么?
不信什么?
白夜感觉胸腔里好像一下子就空了,脑袋里炸成了一片。
是的,她已经知道了,在唐泽和韩亮知道之前,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就是商丘盗墓案的被害者了。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知道如何自处,她不能报仇,甚至不能有那个心思,即便她看着盛思明,已经恨不能吃了他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