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顾念愚的后脑缓缓地淌了下来……落了一地。
沈言曦抱起床上的小皇子,寒眸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顾念愚,一跃站在了窗户上正要点脚飞身时……
“把朕的儿子放下!”
那声音寒凉阴冷,像是来自地狱的十年寒石,让人的脊背生风。
沈言曦转过头看着面色阴森的玉衍,唇角浅浅的勾起,笑容诡异……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点脚飞了起来。
玉衍追到了窗前,看着沈言曦缓缓升高的身影,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不是轻工!他会飞!就和那个受了伤的女人一样!
玉衍猛地扣住了窗户,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怪物!
“备马!”玉衍立刻跑出了大殿,谁都不能抢走他玉衍的儿子!任何人都不能!
“皇上!”李朝看着像是风一般的玉衍从自己的身边掠过,想也没想跟在了玉衍身后向外跑去。
玉衍眼眸紧紧地盯着沈言曦不放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他的怀里抱着他和林织锦的孩子,他不能在还没有找到林织锦前还让别人把他的孩子抢走!
李朝看着一跃上大殿顶端,以迅捷的速度跟着那黑衣人的玉衍,一咬牙向着皇宫的厮马坊跑去!
“皇上!”小德子看着在大殿顶端窜梭的玉衍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尖声喊道:“来人都跟上!护驾!”
沈言曦悬在空中,抱着玉衍的孩子转过身,浅笑着看了玉衍一眼,对了就是这样……我就知道你会跟着,就算是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你羽澜笘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只要是和林织锦有关的一切,就是这样……跟着我,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林织锦了!
“皇上!”李朝骑着快马后带着身后的一群汗血宝马前来!
沈言曦唇角扬的更高,深深的看了玉衍一眼,声音清浅:“皇上急什么……我不会伤害这个孩子的……我只是想要带着他去找自己的母亲,孩子……不都是想要跟母亲在一起么!”
玉衍眼眸狠狠的一窒:“林织锦在哪?”
沈言曦挑起眉浅笑:“如果你跟得上我的话……你自然就找得到!”
语罢,沈言曦转身向着远处飞去。
“皇上……快马!”李朝大声的吼叫着,颈脖上的青筋都吼了出来!
玉衍眸子一眯点脚向着奔跑的马群飞去,精准的落在了马背上!
“驾!”玉衍猛地一夹马肚,马儿像箭似得疯狂的窜了出去!李朝紧随其后。
小德子眼眸张的更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啊!上马追啊!皇上要是有事我们都别想活!快!”
那湖中心的小竹屋靠近湖心的宽大露台上,萦绕着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像是天际的繁星一般,像是随着那悠扬的琴声微微闪动着。
夙清和手里提着两壶美酒,站在远处看着,银色的瞳仁里露出了浅淡的笑意,缓缓地向着小竹屋走去。
他知道这琴声……季阙虞一定又思念林织锦了。
叶寒趴在季阙虞对面的贵妃椅上,歪着头看着,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夙清和轻声走了进去,抬手撩开了珠帘。
他看到季阙虞席地而坐,盘腿将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低垂着眸子,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纤长的睫毛在那尖锐苍白的面颊上,微微的颤动着,那双瞳眸中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收了最后一个音,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面容被萤火虫的微光映的格外的温柔。
夙清和放缓了步子轻轻的走到了竹屋后的露台,唇角清浅的勾了起来:“果然还是季阙虞的琴声是最美的!”
“殿下!”叶寒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激动的站起身看着夙清和。
“没关系……你坐下吧……别站着了!”夙清和难得一见的随和,他和季阙虞一样席地而坐,将酒放在了季阙虞和自己的中间。
“殿下……知道的季阙虞已经不饮酒了!”季阙虞精致的薄唇缓缓地抬起,笑意像是蝴蝶的翅膀轻盈。
夙清和浅笑了一声,自径打开了一坛酒,放到了自己的面前:“你会想喝的……因为我要和你谈的……是林织锦。”
季阙虞轻抚着琴身的手一顿,那细密纤长的睫毛再次垂了下去,掩住了自己眸中的神色:“殿下想谈什么!”
“还记得当年为什么你能将我打的必须在血莲里浸泡七年吗?”夙清和侧着头,笑看着季阙虞。
季阙虞的唇角也有了笑意,他的食指轻轻的勾动了一根琴弦,发出“峥”得一声。
“殿下是想来算账的!”季阙虞抬起了眸子。
夙清和笑了笑拎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口,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淌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叶寒站在一旁踮着脚尖看着,瘪着嘴嘟哝:“没有我的份!”
“小孩子喝什么酒……你该回去睡觉了!”季阙虞抬眸看向了叶寒,轻声说道。
“我才不要回去呢!”叶寒坐到了夙清和的身旁:“你们谈论林织锦姐姐……我也要听!”
夙清和放下酒坛子冷笑了一声问道:“季阙虞……对你来说,这天下除了她的幸福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在意的东西?”
别的在意的东西?季阙虞皱起眉思索着,良久,他垂下眸子浅笑了一声……得出的答案却是有什么比林织锦的幸福更重呢!只要她和玉衍在一起生活的幸福自己就很开心了。
“我明白了!”夙清和敛了敛自己的下颚,笑了一声,所以……恨一个人自己最在意的人,很痛苦吧!
叶寒紧紧地皱起眉,他们到底再说什么……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夙清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凤舞的萤火虫。
“从最开始的……只是想要和你还有羽澜笘争抢,到后来……真的喜欢上她,呵呵!”夙清和垂下头:“我曾经和林织锦说过……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因为我和你还有羽澜笘一样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可是最后我却发现,对我来说凤族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是不是就是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良久没有说话的季阙虞突然开口:“殿下和我们不一样,殿下是做大事的人。”
夙清和轻笑了一声:“大事……是啊!林织锦已经告诉我了……她在我脖子上烙下了封印,把我的凤身封印住,保我在凤王死的时候可以活着,她说,有一个大阴谋,可是里面算漏了我,可笑的是我到现在为止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阴谋是什么!大事……怎么做?我只能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阴谋?”季阙虞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夙清和。
夙清和摇了摇头,再次灌下一口酒:“我知道快了……我夙清和会有三个死劫,一十年前一个,七年前一个,现在……又过了七年,快了!”
“殿下在意不能掌控的感觉!”季阙虞浅浅的笑了笑、
“是啊……不能掌控的感觉,明明知道就在自己的身旁,却像是阵风抓不住……看不到……你知道会有多闹心……整整七年,就算是在血池里浸泡的时候这个问题都没有停止困扰我过!”
“那殿下为何要去想呢?”季阙虞抬起头看着夙清和:“就算阴谋也好阳谋也罢……等到发生的时候殿下不就知道了么!殿下……现在只要坐好掌控全局的心态就好。”
这就是夙清和喜欢和季阙虞聊天的原因,永远都是这样……季阙虞会用几句话,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夙清和唇角略微的勾起,那件事是不是应该告诉季阙虞了呢?
“季阙虞!”
“嗯!”季阙虞仰起头,在漫天的萤火虫中浅笑着。
“一十年前……季阙虞一族不是林织锦姬做的。”夙清和语调平静的像是叙述一极为平常的事。
季阙虞的身体一僵,他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知道是夙清和救了自己……不是林织锦姬,可是自己明明看到林织锦姬的长剑,从父皇的身体里拔出!但是……夙清和……从不说谎!
夙清和接着说了下去:“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甚至让自己忘记这件事,让自己也认为是林织锦姬做的!”
季阙虞抬起头看着夙清和,神色复杂。
“就是那一天我在半路看到了林织锦姬,看着她急匆匆的想要去哪,便跟在了她的身后,等追上她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要和她拼命!她不可能那么快的杀光你的族人,林织锦姬当年是厉害,但是怎么也里还不到那个份上吧!”夙清和浅笑着看着季阙虞:“一定不是林织锦姬……而且,当年还是林织锦姬用一个人情,换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