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暮色,火光在洞口处摇曳,好似另一轮月亮。
叶木槿往草席上一躺,翘起二郎腿轻轻晃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叼了一根枯草在嘴里,有几分街头流氓的模样。
沈祝优雅地坐着,蹙着眉头看着她。
叶木槿翻了个身,双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道:“听说浊风崖从来没有人活着下来过,掉下来的人也从未活着出去过......”
沈祝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叶木槿道:“倘若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怎么办?”
沈祝幽幽地盯着她,忽然间展颜一笑:“你问我?你不该问自己吗?我如今是生是死已经没有执念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有牵挂。”
叶木槿吐出那根枯草,翻身躺着,虽说有些沮丧,但仍给自己鼓气。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一定会出去的!”
她握紧了拳头,猛然间朝着洞顶大喊一声:“我叶木槿一定会活着出去,然后把月芝那老妖婆揍个稀巴烂!”
沈祝整理着已经破旧的衣袍,慢吞吞地躺下,冷不丁地说:“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应该是属于好人一列的。”
“怎么说话呢,我好歹是个杀手,可以算是坏人的。”叶木槿突地变脸瞪着他,盯了他一会儿又笑着调侃道:“沈祝,假如真出不去,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到时候我们孤男寡女在这也没得挑了,不如凑一对苦命鸳鸯穿传传宗接接代?”
沈祝蓦地脸色一红,假装从容地背过身去:“睡觉吧,明天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叶木槿高兴的踢了踢腿,大笑了两声,才美美地睡下。
已经是深夜,夜凉如水。宁恕靠在窗边的榻上,透过窗子望着天上那轮算不得圆的月亮,忍不住想。
此刻,那人会想起他么,会睡得着么?
月亮的清晖照在宁恕脸上,他没有戴面具,左颊的疤痕暴露在外面,弯弯曲曲地疤痕贴在脸上,丑丑的像一条毛毛虫,给他俊美的脸添了一丝瑕疵。
窗外忽然有人匆忙跑来,宁恕下意识警惕,仔细一看那人身形,却是月冷襄。
他起身提前走到门边等着,没等月冷襄敲门,他便把门打开了。
月冷襄搁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宁恕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一封信。
下巴努了努,宁恕抢着问道:“那是什么?”
月冷襄神色有几分焦急,回答道:“冷心师妹传回来的信......”
没等月冷襄说完,宁恕已经把信抢到了自己手中。临走时他吩咐过,要月冷心隔三差五地给他传信告诉他叶木槿的近况,他来了两日,终于等到了。
宁恕欣喜地拆开信,没注意到月冷襄复杂的神色,担忧的,紧张的,欲言又止的。
这封信,她提前看过,所以才会在深夜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告诉宁恕。
她默默地抬眼,先是看到宁恕拿着信纸的手在发抖,继而向上看去。那张俊美的脸此刻充满了火气,愤怒的,悲伤的,又不敢相信的。
月冷襄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宁恕手中的心被他的内力碎成了齑粉,夜风一吹,便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