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的事,终究让孩子有了心理阴影,都做噩梦了。
她心疼地抱着他,温声哄着:“尘哥儿莫怕。母妃不在了,姥姥会保护你的。”
谢缁尘点头:“外祖母,您为何一直让我叫您姥姥?姥姥是什么?”
陈绮陌一想,这时代还没有姥姥这称呼。
她便笑着,悄悄对尘哥儿道:“姥姥便是外祖母的意思。这是乡间人亲昵的称呼。”
谢缁尘眼睛一转。
他可不信!
他偷偷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姥姥”的意思!
陈绮陌把他穿起来,教刘婆子送他和海哥儿去栾翠阁上学,自己则带着碧云去了李氏房里。
***
刚入揽芳园。
陈绮陌便听得李氏的怒喝:
“那个死人!老娘为了给他生儿子,差点儿丢了命!他转头就跟薛氏滚在一起!”
她眼睛一瞪,心中惊疑:便宜儿子又做了什么,让李氏如此生气?
她进去房里,让李氏消气,拉着她坐再榻上。一问,才知郑玉芝昨夜买醉,之后宿在了薛氏房里。
她恨铁不成钢地:“这孩子!当真白活了近三十年!连个是非黑白都分不清!那薛氏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就他,还当她跟香饽饽似的!”
李氏听她如此说道,噗呲笑开,心里着实感动,眼看着又落了泪。
陈绮陌连忙叫住她:“莫哭。刚生了孩子,哭了对身子不好。”说着,抬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李氏见她待自己如此温柔,越发感动:
“媳妇儿今日才知,我竟误会了您十年!”
陈绮陌动作一顿,心底讷讷:之前那十年,你婆婆还真不是我……
她只好一笑:“老婆子,不中用啦!前头病了一次,醒来后许多以前看不清的事儿,现在都想通了。”
李氏也破涕为笑:“还是婆婆您宽心。”
说着,她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之前跟侯爷置气的事,脑子里纷纷扰扰许多片段冒了出来,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婆婆您还记得,媳妇儿刚进府的日子么?”
陈绮陌一愣,摇头。
李氏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回忆,将一切娓娓道来。
“那是,我正是十六岁。侯爷已值壮年。当我晓得,自己要嫁的乃是上京城里鼎鼎有名才艳无双的祁阳候时,我做梦都是笑醒的。”
“初入侯府,爷便接了圣上诏令,前往北地视察。这一去便是两年。那会儿旁人问我寂寞否,我只摇头。我愿意等他。那时,您也常召我到跟前训话,虽然说得严厉,但媳妇儿晓得,您是为我好,怕我被旁支叔伯欺负。”
“我也那时才晓得,当年老侯爷去了,您过着如何艰难的日子,心中对您很是敬重。后来啊,咱们婆媳俩什么时候远着了呢?”
陈绮陌也疑惑,转眼看她:“什么时候?”
“似乎,正是侯爷回京后,我偶然出府,撞见他温柔地护着薛氏,进了安民巷之后罢?呵呵……”
她又红了眼:“婆婆,您信吗?侯爷同我成婚三载,却一直没碰我,只是为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守身……”
陈绮陌惊得瞪大了眼:古代还真有这样的男人?从恋爱的角度看,便宜儿子还是不错,但从婚姻的角度看……有点渣。
她又听李氏说着:
“那夜,侯爷回府,我同他大闹了一场……我被他破了身子。后来,便有了海哥儿。这许多年了,他也只在去年秋夕碰了我一回。呵呵,我的心,热的……就这样被他搁着,搁凉了,变冰了……”
“唉……”陈绮陌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玉芝对不住你……”早晚有他悔的!
李氏浅笑着:“昨日难产,我大骂了爷一顿,心头想着,反正委屈了这么些年,临死前放肆一回也不亏。谁晓得,竟被您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陈绮陌被她逗得一笑:“莫怕他!婆婆给你撑腰!他要敢再冲你红脸,你只管告到婆婆这儿来!”
……
婆媳俩关系端的亲密了,互相看着的眼神也颇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