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挂上了白绢。
街头巷尾,人们谈起老夫人陈蓉,皆摇头惋惜。
“那位当真是女中英豪,才学武功不输男儿。可惜了啊,晚年竟不得善终!”
郑玉芝听得如此言论,心中悲伤,无心早朝。
他向太上皇请辞,想为母亲专心守孝三年。
谢广仁不允。
“明儿如今刚登上帝位,根基不稳。朝政上,有我坐镇,相卿暂时不敢与他明面为敌。诸侯那边,还得玉芝多费心。谋反一事,如今尚无定论。”
郑玉芝无奈,只得退一步。
“待母亲后事安排妥当,玉芝必当为皇上鞠躬尽瘁。”
话已到此,谢广仁也没有别的理由留他。
***
摄政王府办丧事,本应大宴亲朋。
怎奈郑玉芝在上京交好者甚少;李氏这些年又居于后宅,鲜少参与贵妇之间的集会。
这次丧办,便只请了郑家旁支和肃王。
许多人都盼着能进摄政王府,却没见着请帖,只能望门兴叹。
王府大堂,老太太的遗体安静地躺在棺材里。
停灵七日。
谢缁尘在房里躲了六日,浑浑噩噩,日夜颠倒。
伺候他的刘婆子,每日将饭食端进屋里,而后皱着眉头把饭菜原封不动地端出来。
碧云知晓此事,心疼又心焦,只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打醒。
她犹豫几次,却终于不敢进屋。
穆修从丹枫园路过,无意中瞥见碧云在园中愁着脸徘徊,眸光一闪,便转进了园子里。
他缓步上前,低声说着:
“云娘,可有何烦心事?”
碧云转头一看,见是穆修,顿时瞳孔微张,半晌才回过神,低头轻唤:
“修哥……”
“你怎来了?”
穆修长叹一气:“老夫人走了。你在这府中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如今怎地,还守着丫鬟碧云的身份?”
碧云眼睛一红,微微侧头,难受地说着:
“当初听师弟说,师父选中我做接引圣女。我还以为得了天大的机缘,未曾想,只是给人家当个奴才。”
穆修的脸上顿时生出满满的惭愧,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肩,歉意道:
“当初,是我的错,没及时出关。若我在灵谷,定不会让你被师父带走!”
碧云轻笑着摇头,转身从他双手的束缚中脱出来,幽幽说道:
“当初,我刚被送到侯府时,我是怨过你的。后来一想,纵然你没闭关又如何呢?灵谷之人,一向听从五台山的命令。若师父以五台山寻仙观观主的身份命令你,你也是要把我交出去的。”
穆修愣了。
他本以为,再见妻子时,她会理解自己,并且欣然和自己重归于好。
他皱眉,上前一步,正想辩解。
话未出口,便被碧云打断。
只见碧云回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问道:
“修哥,你可还记得,我嫁你那日,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头上戴着什么冠饰么?”
穆修双眼微微瞪大了些。
他,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