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谢缁尘离开青莲苑,本想去找父王,心里却总想着秦姨娘离开时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双眸子清冽明亮,年轻。分明和姥姥苍老浑浊的眼睛不一样。
但是,那眼神却像极了四年前,自己留书出走被找到时,姥姥看着自己失望又担心的眼神。
他心里没来由地慌。
脚步一转,又来了桃园。
他刚到门口,便看到父王大刀阔斧地走过来。
肃王勾唇,满眼兴味地看着三儿子:“你来看你的猎物?”
谢缁尘木着脸,侧头,不回他话。
肃王不恼,径直走来与他擦身而过:
“本王不知你为何厌恶她。但你记住,作弄可以,但别弄死了。这小家伙可是本王用来钓鱼的饵!”
谢缁尘咬牙暗恨:“你对后宅女子,皆是如此利用的?”
“如若不然?”肃王回头看他,低声嘲笑,“还能如何?儿子有了,女儿有了。后宅女子除了为本王的大事出力,还能作何?”
谢缁尘近几年呆在府里,闲余之时也曾听到风声,说父王不喜女子,偏好男儿。
他早已不是一无所知的八岁孩童了。
这些事,他早已懂得。
他由此疑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王的孩子。母妃,究竟被他爱过没有。
他不理会肃王,淡淡回头,径直进桃园去。
肃王摸着下巴看他,啧啧叹道:
“清风傲骨啊!再等几年就能下口。要吃?”
他想了想,还是摇头。
“毕竟,是他的儿子。”
他转身离开。
桃园算是肃王府中的冷宫。
自王氏死后,肃王府的后院便少有女眷现身。
如今承宠的乃是前两年进府的娇奴儿。
奴儿被封了侧夫人,仅在侧妃之下,比姨娘高一等。
她每日穿着华贵的衣裳,挽着发,涂着口脂。两只小指的指甲都被涂上了嫣红的甲油。眉目如画,风姿妖娆。
若非他某日撞破了父王和奴儿敦伦,他便不会知晓,那奴儿竟然是男儿身!
谢缁尘挥开脑子里没名堂的想法,皱眉往桃园去。
这桃园冷清,没个下人。
让秦姨娘在桃园里禁足,不能困疯她,也能将她饿死在里头。
他心底冷笑,转过主卧的门,便看到秦姨娘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划拉着什么。
他皱眉看去,秦姨娘面前分明空无一物。
恰是这时,他腰间的铃儿猛地跳动。
叮铃铃一声响,震耳欲聋。
屋内之人却毫无所觉,挠挠头,起身往榻上去了。
谢缁尘下意识去握腰间的铃铛,手抓下去,却抓了个空。
他惊讶地低头一看,铃儿不知何时,又落到了地上!
他恨得磨牙,真想把碧云从五台山上拖下来,好好质问:你给我的究竟是坠地铃还是锁仙铃!
他皱眉看着屋里毫无动静的人儿,捏紧拳头想着:
‘罢了,干脆先监视着。如今尚无证据证明她就是姥姥。但这秦姨娘,是真的同前世不一样了。’
想着,烦恼地转出去了。